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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住喉间滚动，抬眸看着离两人越来越近的山顶。

“快到了。”

顾锦安喜出望外，脚步没有停歇的踏上最后那一点阶梯。

终于，他们在日出前赶到了山顶。

刚才还遮住山间的云雾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渐渐地，天空的轮廓被光芒勾勒出来，朝阳也在此时悄然出现。

顾锦安把程穆雪放到地上，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

日光揉碎进了她的眼眶里，像是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有人说，黑夜与白昼的交接，是生命的另一种仪式。

但对于程穆雪来说，在有限的二十八岁人生里，更是一种新的启程。

第32章

日出的美丽转瞬即逝。

程穆雪闭上了眼，努力的把美好映在脑海，记在心里。

许久，她才睁开双眼转头看像顾锦安：“谢谢你。”

“让我看到原来日出这么美，我以前竟然从未发觉。”

顾锦安语气柔和，眼底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以后，我们可以每天都看。”

程穆雪没有回答。但也不再冷冷的拒绝。

这是第一次，两人看着对方突然都笑了，笑的大声，笑的真切。

看过日出后，顾锦安又沿着原来的路把她背了下去。

还是在那个凉亭，下山的两人与林筳和小芙正迎面碰上。

小芙急忙跑了过来：“穆雪，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一晚上。”

程穆雪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小芙，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轻声安慰着：“我没事，昨天暴雨帐篷都被吹走，是他带我去避的雨。”

顾锦安把她放在了座椅上，看着两人开口：“是我自作主张带她去看了日出。”

听到他说的话，林筳冷冽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你应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一而再的出现。”

顾锦安双拳紧握：“那些事并不是我所想的……”

“你想与不想又有什么用，事实是你已经做了！”林筳并不想听他解释，生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眼看又要控制不住。

程穆雪只觉得浑身无比疼痛，一口腥甜在喉咙不上不下。

她扶着柱子想起身，却因体力不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穆雪！”

小芙惊呼出声，眼泪也在此刻夺眶而出。

刚还在争执的两人也循声看了过来，顾锦安只觉心骤然收紧，双手也不受控制的抖动。

他很快回过神横抱起程穆雪飞速地放回轮椅上，推着她下了山。

……

病房内。

医生蹙着眉看着昏迷的程穆雪，继而又走出了门。

他看着门口焦急等待的三人，压低了声音：“简直是胡闹！”

“她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怎么受的了劳累。”

医生的话传进几人的耳中，小芙更是悔之又悔。

她对着医生不停地道着歉：“都是我不好，穆雪她……没事吧？”

训斥过后的医生也逐渐松了口气：“没事，她现在要做是好好休息，不要再让她到处乱跑了。”

几人连连点头，又目送着医生离开。

小芙生怕眼前的两人又吵起来，便抢先开口：“休战吧。”

“就当是为了穆雪着想，她醒来肯定不想看到你们争吵的一面。”

顾锦安和林筳沉默了半天，倒是顾锦安先放低了姿态。

他抬眸看着林筳，语气平缓：“今天你说的没错，事情无论我想与不想，但我做了就是做了。”

“我不敢求得她的原谅，只想陪着她把最后的路走完。”

说完，他伸出手想与林筳和解。

林筳愣神了一会，看着面前真诚的顾锦安，眉心松动了几分。

最后，他还是抬起手与顾锦安握手言和。

小芙本来还紧张的面容此刻也舒展开，她高兴地把自己的双手也放了上去。

“就算时间不多，我们也一起陪着她。”

第33章

走廊中的三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一致，只为了程穆雪可以不留遗憾。

病房内。

程穆雪睁开眼睛，感觉到浑身的疼痛有所缓解，脸上也慢慢的恢复了血色。

门外的三人听到她起床的动静，纷纷跑了进来。

一个把床调整高度，一个急匆匆倒着水，一个则把她的被子又往上盖了盖。

看着眼前忙碌的三人，程穆雪一瞬间哭笑不得。

她侧眸看着站在一起却异常和睦的顾锦安和林筳，不禁有些疑惑：“你们两个……”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小芙赶紧解释，“他们现在好的跟亲哥两一样，对吧？”

说完，她转过头使劲对着两人使着眼色。

林筳会意，随即呲着大牙对着程穆雪笑，还不忘拍了拍一旁的顾锦安。

顾锦安反应过来，也跟着挤出笑容看着她。

程穆雪看着假笑的三人，不免觉得有些滑稽。

虽然早已看穿他们的心思，但她并没有选择深究，只是陪着他们一起傻乐着。

小芙见危机解除，凑到程穆雪身边：“我爸妈下月初就回来了，等你身体好点，我们一起去田里采风游玩。”

“捉青蛙，摘野花，还可以吃我妈做的椰子鸡饭，可好吃了。”

“当然了，提前是要经过医生同意。”

小芙这次是把医生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她再不敢拿程穆雪的生命冒险了。

程穆雪看着她明亮的眼眸，欣然点头答应。

……

往后几天，程穆雪在三人的照顾下已经可以勉强坐在轮椅上。

中午，小芙按时来给程穆雪送饭，顺便带她出去透透风。

她推着轮椅上的程穆雪缓缓地往疗养院的大厅走，却看见不远处顾锦安来来回回的身影。

程穆雪疑惑的问小芙：“他在做什么？”

“上次他填了志愿者的表。”小芙解释着，“这次回来他还是继续在院内帮这些老人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顿了顿又说：“他还给疗养院捐了一个亿。”

“一亿？！”

程穆雪惊呼出声，在他印象里，顾锦安从来都是个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商人。

经过她假死后，这个男人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尽管从小金尊玉贵着长大，但是他现在做一些重活竟然也得心应手。

程穆雪瞳孔里满是在光影里不停穿梭的顾锦安，渐渐的，她心底开始对他有些改观。

她并没有选择上前打扰，而是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手机铃声却在此刻突兀的响了起来。

程穆雪低头一看，只见日历上提醒着她今天是去学校授课的日子。

小芙也回过神，正准备推着程穆雪去学校。

下一秒，程穆雪却阻止了她：“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没办。”

顾锦安刚忙完手里的事，又准备去换下已经见底的水桶。

程穆雪却来到他身后，突然开口：“你下午有事吗？”

顾锦安转过身低头看向她：“没有，怎么了？”

程穆雪沉思了一会，又抬起头对上他墨黑的眸：“我在学校上了那么久的课，却没拍过一张照片。”

“我想请你帮我拍些照片，就算是给我……留作纪念。”

第34章

程穆雪笑着说完这句话。

但听在顾锦安心里，却像被滚油烫过一样。

他平复好心情，笑着对她说：“好。”

下午两点。

程穆雪早早的就在教室等候着学生们的到来。

她坐在轮椅上，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

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教这些小朋友们上课了……

还沉浸在悲凉情绪中的程穆雪被门口的集合声拉回思绪。

她打起精神，在小芙的帮助下，推着她来到了教室中央。

只见林筳像往常一样带领着小朋友们走进了教室。

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十几个小朋友没有吵闹，没有哭喊着要回家，而是齐刷刷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程穆雪有些意外，但没多想，正常着给她们上着课。

因为双腿站不起来，她只能由小芙推着去一个一个指导着动作。

顾锦安也在一旁拿着相机从教室的角落经过，不停地拍着照片。

他看着那张张稚嫩的笑脸和程穆雪温和的面容叠加在一起，心底复杂情绪上涌。

而程穆雪一如既往的负责教好着最后一堂课。

直到下课铃响起，她仍不愿意停下。

她跟小朋友们做着最后告别，却不见她们挪动着脚步。

程穆雪不觉疑惑，平常不都应该撒着脚丫子就往门外冲吗？

“怎么下课了还不回家呢？”

她询问着，下一秒却被一个个糯米团子满满的包围着。

这些岛上长大的小孩，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跳舞的人。

而程穆雪作为她们舞蹈的启蒙老师，赋予了她们太多。

也许在孩子们心中，也只能通过拥抱来表达内心的不舍。

在孩子眼中，她们像蝴蝶，也像仙女。

“程老师，我会想你的。”

“老师，你是要变成蝴蝶了吗？”

“老师是仙女，当然要去天上跳舞，我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