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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扰家庭暴力……即使她扮演着完全的受害者，那些台下的观众也不介意再添一道新的印记。

　　“听说她妈妈好像在给有钱人家当小三。”

　　“那她怎么攀上贺明轩就不好说了。”

　　然后接上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以往的许芷茵或许会为此痛苦一阵。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伤心难过的时间。

　　贺明轩是个自我实现标准极高的人，连带着对搭档的要求也严格了起来。

　　许芷茵每天一下课就会被贺明轩拽走，那些窃笑的声音来不及传到耳朵里，她就已经到了练习室。

　　贺明轩拿着本乐谱教她辨认，许芷茵之前唱歌只凭着一把好嗓子，连乐谱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却已经能七七八八地记下来了。

　　两人训练着配合，在贺明轩专心弹奏的时候，许芷茵偶尔会对着他的侧脸出神。

　　那对眼睫扇动着，像是一只停驻在他脸上的蝴蝶。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贺明轩也会静静注视着她，仅仅只是注视，不带任何意味。

　　一个月的训练时间不足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暧昧靠拢。

　　贺明轩家教严格，在同年龄的孩子面前举手投足都需精心控制。

　　许芷茵则是单纯地还没长出那样的神思。

　　她早了一年上学，早先成绩很好，在低年级时尚且会被老师称赞学习认真。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开始了白天上课，夜间打工的生活，成绩一落千丈。

　　母亲折下校门口的柳枝，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抽打到鲜血淋漓。

　　她说：“我花大价钱供你上学，你就考这个成绩给我？”

　　许芷茵只能沉默地忍耐，就像是之前的十几年一样。

　　洗盘子的工作被拒绝的第二天，她再次带上了满身的伤痕来到学校。

　　她对贺明轩的解释是摔倒了，贺明轩信以为真。

　　如果是后来的李营长，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对方身上的痕迹布满全身，根本不像是摔伤的。

　　这样的观察能力不是现在一心扑在学习上的贺明轩能够拥有的。

　　所以在那一场演出结束，面对穿着漂亮礼服裙明媚动人的许芷茵，贺明轩正想说些什么……

　　大概是“和你搭档很开心”之类的话吧。

　　但他没来得及开口，许芷茵已经被扇倒在了地上。

　　尘土弄脏了她的白裙，那个浑身都是烟味的女人不觉满足，脏污的布鞋狠狠往她身上踹。

　　“你还敢早恋，还敢偷老娘的钱买衣服……”

　　贺明轩算是知道为什么许芷茵拒绝了他送的裙子。

　　已经习惯了沉默着忍受的许芷茵却在听见这句话时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委屈的声音能听得人心碎。

　　“那是我自己的钱……”

　　“你个小孩子哪来的钱，那都是我……”

　　女人的话语被截断，她发疯般打在许芷茵身上的手臂被另一只手攥住了。

　　贺明轩的心脏已经被怒火点燃了，但他任然忍耐着只是将那个女人推离了两步。

　　地上抿嘴抽泣的许芷茵被他扶起，她低着头，没有看见贺明轩递给女人的一沓纸币。

　　在他冷淡的驱逐声中，女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许芷茵终于忍耐不住，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仿佛一个从来没有哭过的孩子，第一次释放出了自己的声音。

第29章

　　不久之后，贺明轩对她告白，而许芷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贺明轩躺在车里，呼吸声拉得又慢又长。

　　将死之际，越来越多的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下肢疼痛到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却在想，是不是芷茵那时候也想到了……

　　那些或许已经被他遗忘了的曾经。

　　许芷茵在他的人生中所占据的比重太多，多到让他以为已经足够。

　　他习惯了这个人存在，像是心脏跳动一般安稳又舒缓，于是遗忘了关心和爱，忘了她那满是创痕的灵魂。

　　也忘记了自己所许下的，要将她身心都治愈的豪言壮志。

　　到最后，那道最痛最深的伤疤却是他留下的。

　　湖水已经没过了胸口，泡到浮肿的手掌拿起了副驾驶座上的红色礼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束皮筋扎的野花。

　　贺明轩惨白的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容，关上盒盖将它抱在怀里。

　　既然许芷茵不需要他的弥补，那他最好还是再也不要出现，免得无休止的纠缠惹她心烦。

　　他要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摒弃他狭隘的嫉妒与自卑，只给爱人最纯粹的爱。

　　许芷茵不记得自己守了多久。

　　贺明轩车祸后没一会就有他的部下因为联系不到他而报警，捕捞设备很快抵达了第三大道。

　　所幸捕捞及时，救上来的时候，贺明轩竟然还有极度微弱的生命体征。

　　急救了一整夜后，首都最好的医疗设备也差点没能勾住这个求生欲极低的患者的命。

　　直到韩麟渡带着许芷茵赶来，那些无限模糊的呼唤声却将手术的成功率大幅提升了。

　　绿灯终于亮起时，整日都心神不宁的许芷茵终于倒下，在韩麟渡扶过来的手臂上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她再度醒来时，自己也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训斥她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要尽量避免过大的情绪波动，韩麟渡站在一边替她应是。

　　没过一会，琴姐的电话打到，告诉她昨天演唱会的反响很好，等她休息结束就必须回去参加活动。

　　不然这次为她回归所造的势就浪费了大半。

　　许芷茵只来得及休息一天，就返回公司应对她已经生疏了不少的工作了。

　　临走前韩麟渡告诉她，贺明轩已经转入了重症看护房，人虽然还没醒，但情况已经好多了。

　　只是状态依然不佳。

　　许芷茵这次的回归并非一帆风顺，报纸上对她的质疑从来没有消减过。

　　无非是对重生一事的质疑，以及咖啡馆外李姓富商与某权贵公子为她大打出手的桃色绯闻。

　　只不过先前有贺明轩的手按着，那些不吐不快的嘴已然收敛了很多，大部分揣测报道在发表前就已经被卡住。

　　现在贺明轩仅仅只是失踪了一个晚上，报纸版面已经变成了关于许芷茵这三个字的一场狂欢。

　　韩麟渡本想插手，却被许芷茵阻止，对她而言，这只是复出路上最微乎其微的一场挑战而已。

　　许芷茵向来不喜欢假手于人，如果她现在仍然任由这些媒体将她当成软柿子拿捏……

　　那她怎么对得起这两年来的自己。

　　她亲自主持召开了发布会，全场录像，对着每一声奚落都反唇相讥，所有的质疑声也都准备好了足以反击的答复。

　　琴姐在现场看着她，心中无限感慨。

　　在这之后，她照样开着演唱会，上着节目，接受采访时永远多要一份录音备份。

　　等她再次回到医院，已经是两周之后了。

　　贺明轩的病房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韩麟渡站在门口看向她，笑容轻松愉快。

　　许芷茵听到他说，贺明轩的那两条腿在水里泡了太久，又被车座卡住，伤到了关键神经……

　　以后再也不能用了。

第30章

　　贺明轩安静地坐在病床上，仿佛许芷茵在门外听到的那道碎裂声只是个幻觉。

　　许芷茵对上他漆黑的眼珠，看见一个几近虚无的笑容。

　　那道笑容令她失神地走近，指尖轻轻触碰上他苍白的脸颊，目光中带着悲悯与怜惜。

　　贺明轩显然对此十分高兴。

　　他轻轻偏头将半边脸颊都置于许芷茵的掌心，凉意的呼吸洒上了她的手腕：“你来看我了，芷茵……”

　　这样的贺明轩，让许芷茵感觉他只是一抹无法停留在人间的鬼魂。

　　“你还愿意来看我，是不是证明，我做对了？”他笑容更深。

　　许芷茵却在这样的笑容中清醒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避开贺明轩那样黏腻而病态的目光，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门口皱着眉看向这边的韩麟渡。

　　贺明轩的目光瞬间消失了。

　　他将脸偏过去不看他们，指尖却悄悄搭在许芷茵撑在床边的手上。

　　那样温暖的皮肤几乎要把他冰冷的身体都融化。

　　韩麟渡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讽地一勾。

　　他将手中厚厚一沓病例递给了许芷茵。

　　许芷茵接过，一张一张看过去，每一张上都印有贺明轩的名字。

　　这些繁杂的条目只证明了一件事：贺明轩的双腿神经损伤不可逆转，国内外均无治疗可能。

　　他的感知神经只能到达大腿，双腿从小腿到脚尖的部分都毫无知觉，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也没有痛觉。

　　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几张精神问题诊断证书。

　　抑郁症。

　　这就是医生对他心理情况及自杀行为的全部判断。

　　一年前被她治愈的病症，如今已经全然转移给了曾经那个让她患病的人。

　　许芷茵将每一张都看完后，将手掌放在了贺明轩的手背上：“你只是病了，明轩，很快就能治好的。”

　　你只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