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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恐怕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前去凉城了。

第22章

谢轻寒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知暖。

她的表情变化很细微，但却每次都能被他精准的捕捉到。

越是看，谢轻寒便越是觉得心口发紧。

尽管容貌和身份不同，但是那些细微的小动作无法改变。

眼前的人，实在太像他的知暖了……

谢轻寒不自觉地有些走神。

而沈知暖想明白了前去凉城的关窍，也就不抵抗诵经了。

她跟着谢轻寒走出了书房的院子，兀自落后了谢轻寒两步，不动声色地侧头看着谢轻寒的侧脸。

想到什么似的，沈知暖突然道：“我应该叫您九殿下，还是大师？”

谢轻寒的脚步微顿，淡声道：“唤我轻寒便可。”

沈知暖自然颔首：“轻寒师傅。”

谢轻寒也没有反驳。

沈知暖见他似乎还算好说话，便忽然道：“轻寒师傅，你可曾去过凉城？”

此话一出，谢轻寒的步子一顿，侧头看向她，许久后才道：“未曾。”

沈知暖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于是道：“我方才听到父亲和兄长们议事，凉城如今是出事了吗？”

谢轻寒淡淡点头：“南蛮屡次骚扰我朝边境，凉城的百姓苦不堪言，据说许多都选择北上，导致难民剧增。”

沈知暖隐晦地皱起眉，立即道：“那朝廷和陛下的意思呢？难道就任由南蛮如此张狂吗？”

身为女子，说这些话已经算是出格，可是谢轻寒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而道。

“此事自然有陛下和朝廷做主，五姑娘，如今你的任务是随在下诵经，为将军府祈福。”

沈知暖被狠狠一噎，抬头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小佛堂。

谢轻寒自顾自走了进去，可她却并不觉得甘心，连忙追了上去。

“轻寒师傅，人人都说你是佛祖座下的金童转世，是来护佑我朝江山和天下黎民百姓的，可如今凉城有难，你怎么能如此冷漠？”

沈知暖紧紧皱着眉，语速极快，带着一点谴责和气恼。

可谢轻寒却连脚步都未曾停下：“我虽带着使命而生，可五姑娘，各人都有各自的缘法，我便是不冷漠又能如何？”

他的语气惯常的淡漠，可过去，沈知暖总能从那股淡漠中读出他对万物众生的悲悯。

可如今却再无那些了，只剩下冰凉的漠然。

他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佛堂之中那尊金色的佛像，突然笑了。

可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苍凉和倦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我善待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祈福，可却未曾有人善待过我的爱人……”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沈知暖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她只觉得心脏猛然一跳，像是一瞬间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这一刻，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眼圈都突然有些灼热。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朝着佛堂之中走去的谢轻寒，不知为何，她竟然从那一抹背影之中，读出了几分孤独。

沈知暖皱起了眉头。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

谢轻寒，真的失了他的佛心。

第23章

想到这里，沈知暖忍不住抿起唇。

她抬头看向谢轻寒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在说什么。

她如今的身份并不应该过度关注凉城。

此事只能循循善诱，徐徐图之。

沈知暖兀自思量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跟了上去。

一上午，她都老老实实待在佛堂，跟着谢轻寒诵经祈福。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还是那个孤女沈知暖的时候……

但，这一切终究还是不同了。

……

一连五日，沈知暖都老老实实跟着谢轻寒诵经祈福。

她太老实，就连将军夫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只不过来看了她好几次，都见她老老实实的，只当她是回到京城，见到了那些举止仪态都十分端庄的高门贵女们，于是收了性子。

便也渐渐地对沈知暖看管松快了不少，也能让她出门走走了。

这便也达到了沈知暖的目的。

她整日卖乖，为的就是这个出门的机会！

她要找个机会去凉城，可父母兄长不行，她自己是一个女眷，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战功累累的沈知暖了，自然也不行。

唯一适合前去还能被她跟着的人，只有谢轻寒！

可他现在不像是上辈子那样悲天悯人了，无法用天下黎民苍生说服他，沈知暖只能另辟蹊径。

比如，让他得到一点“沈知暖”在凉城的消息。

他现在既然在命令手下不断寻找“沈知暖”，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吧？

沈知暖兀自出神，不断想着如何能将谢轻寒引到凉城，这时，却突然，谢轻寒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诵经祈福讲究一个心静心诚，五小姐这般坐不住，怕是要事倍功半了。”

沈知暖猛然回过神，看向谢轻寒，

他端坐在蒲团之上，手指转动着那串不曾离手的佛珠，紧闭着双眼。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仿佛沈知暖方才听到的声音是错觉一般。

但很快，谢轻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她。

“五小姐，你在想什么？”

自然是不足以为人道之的事情。

沈知暖心中想着，便笑嘻嘻地开口：“轻寒师傅，我既未曾说出口，自然说明我心中所想，不足以为人道之。”

谢轻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重新闭上眼：“既然如此，五小姐便去处理心中所想，不必再每日来诵经了。”

这哪里行？

沈知暖眼珠子一转，厚着脸皮道：“别啊，轻寒师傅，您再仔细看看，兴许我与佛法有缘呢？我读不进经文，或许也是这环境的因素，我看要不然换个地方诵经，说不定能事半功倍呢？”

谢轻寒看了她一眼。

那双淡漠的眼里藏着一点情绪，或许是意外，又或许是一言难尽。

沈知暖以前总能轻而易举地读懂他，但现在她不想了。

她便与他四目相对，满眼期待的的装着无辜。

终于，谢轻寒拂了拂衣摆，缓缓站起来。

“五小姐想如何？”

沈知暖也跟着站起来，笑着说：“不如明日，我去渐隐寺寻你，我去渐隐寺感受感受真正被佛法围绕的感觉，也能为我爹爹和兄长们祈福挂绳。”

只要能去渐隐寺，那她就有足够多的的机会，制造出“沈知暖”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

第24章

此话一出，谢轻寒思量片刻，终究点头：“寺庙庄严清寒，不如府上这般，五小姐需做好心理准备，在下无意见。”

沈知暖连忙点头：“轻寒师傅，你放心好了，等到了渐隐寺，我自然会好好守规矩的。”

听到这话，谢轻寒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回到院子里后，沈知暖思考着，究竟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物件，才会让谢轻寒觉得，“沈知暖”重新出现了呢？

思考了许久，沈知暖决定雕刻一件木雕。

前世，她因为意外闯进了谢轻寒的院子，那时候她一身的伤口，多亏了谢轻寒的收留才得以苟延残喘。

躲在他的院子里养伤时，她无事可做，百无聊赖时也不肯随着他读那些鼓噪乏味的经书，于是便发展出了这个爱好。

不必太好的木头，渐隐寺的后上山到处都是枯木。

她的第一个作品，就是按照谢轻寒的样子进行雕刻的。

她技术并不好，模样十分难看，拿到谢轻寒的面前时，一向性格淡漠的他都忍不住黑了脸。

那时候她故意说：“谢轻寒，感谢你收留我，这是我学着雕的第一个作品，便宜你了。”

谢轻寒黑着脸：“知暖，果然手巧。”

但他还是收下了。

后来，更是将这个小小的木雕当作定情信物，日日留在身边。

确认过彼此的心意后，再那一天新婚之夜，她还曾经窝在他的怀中，信誓旦旦地说：“我以后会做一个更好的给你。”

只可惜，直到谢轻寒忘了她，她的技术也始终没有多少精益，也再没有机会送给他第二个木雕了……

想到这里，沈知暖的呼吸渐渐粗重。

她强行让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让冬茗去找了块合适的木头，坐在屋里静静的看着。

这时候，她突然发现，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东西，只要努力便能做好的。

譬如这木雕，她就怎么都学不会，雕不好。

又譬如这剧情的力量，哪怕她再爱谢轻寒，最后也终究如系统所言，死在了他的刀下。

不合适的东西，不应该硬来的。

只可惜她死过一次之后才懂得这个道理……

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沈知暖再次雕刻出一个差不的模样的木雕。

她将木雕装进锦盒里，又另写了一张纸条，将“沈知暖”的行程指向凉城。

她准备见机行事，将这个木雕放到谢轻寒的院子里。

最好，能放到曾经他们成亲时，谢轻寒亲自布置的那个小礼堂里……

第二日，沈知暖带着冬茗，乘坐着将军府的马车抵达了渐隐寺。

在小沙弥的接待下，来到了渐隐寺的后院。

谢轻寒最爱呆的那颗菩提树下已经摆好了茶点。

小沙弥在那菩提树下停住脚步，做了一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