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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要答应父皇，不许我诞下子嗣？”

“当年那场刺杀，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封靳寒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倏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些年的恩爱情深，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而如今……我看向他的肚子，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所以封靳寒，现在你也不准备让他活下来，对吗？”

第8章

马车中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才响起封靳寒略微干涩的声音。

“如今这孩子也算是是南曜王府的人，我会保住他……”

他虽承诺着。

可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食言、欺骗、背叛。

七年的爱意还没褪去，我却已经不敢再信他的话。

“不用了，封靳寒，等换回来之后，你我和离，孩子我自己会保。”

“只是未曾换回来之前，还请你小心苏唯安和母亲……”

封靳寒却冷声打断我：“这个孩子母亲喜爱还来不及，你莫要再搬弄是非！”

我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什么。

封靳寒却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只留下一个漠然背影。

我坐在车内，将情绪彻底压制住后，才缓步下车。

不想刚进聆风阁，就听见苏唯安盛气凌人的声音：“你一个不得王爷宠爱的下堂妇，凭什么能诞下嫡子？”

我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却仍是慢了一步进门。

聆风阁内，一地的花瓶碎片。

封靳寒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双腿间满是鲜血。

我双眸一红，心悸上前抱起封靳寒：“来人，快去请医官！”

“是！”

身后侍卫赶忙应声。

我正抱着封靳寒往外走，绣袍却猛然被人攥住。

“王爷，是王妃姐姐非要给我一个教训，这才摔倒……”

苏唯安一双杏眼含泪，楚楚可怜。9

但我不是封靳寒，当即沉声下令：“苏唯安谋害王妃，拿下送去京兆尹！”

话落，我的衣襟便被封靳寒攥住。

垂眸就对上他满是冷意的视线：“不可！”

“是我自己未站稳……与她无关。”

一句话，却像是锋利箭矢，径直穿透我的心脏。

都这样了，他的第一个念头仍旧是想要护住苏唯安。

此时的我，声音都在发颤：“你还记得方才你承诺过我什么吗？你说你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

封靳寒疼得额尖上满是冷汗，指尖却还是死死攥着我不松开。

苏唯安仍旧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似是还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的身体会替她说话。

僵持间，大夫到了。

我拂袖甩开苏唯安，小心翼翼将封靳寒放在内室的床榻上。

大夫一号上封靳寒的脉，便冷汗涟涟，双腿发颤。

“回，回王爷，胎，落了……”

一时间，我的心口痛到几乎站立不稳。

我垂眸看着封靳寒，喉间血腥翻涌，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孩子，没了……”

封靳寒瞳孔骤缩，只干巴巴的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此事与唯安无关……”

我转头看向封靳寒，心下的失望与绝望如同海啸。

“事已至此，你还要维护她？”

封靳寒直视着我，半分也不肯退让：“我了解唯安，她本性不坏……”

我后撤半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一点点冷却下来。

苏唯安推他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仍可闭眼不信。

而灵魂互换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却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我看了很久，久到封靳寒忍不住露出一丝心虚时，我终于开口了。

“好，随你。”

我出了屋子，却对上一脸哀戚的欢欢。

我心一刺，低低道：“你进去，照顾好王妃。”

欢欢福了福身，垂眸道：“是，王爷……”

我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聆风阁。

从聆风阁到绍年楼的这条小路，我走过好多遍。

有我满心欢喜去寻封靳寒。

有封靳寒牵着我的手在路边赏雪……

有他曾在这里背着我，对我许下海誓山盟：“此生绝不负萱灵……”

我想着过往的甜蜜回忆，又想起刚刚落胎的孩子。

一时间，悲痛涌上心尖，犹如针刺。

可转念一想，孩子不用跟着我隐姓埋名颠沛流离，也不用面对一个如此践踏他母亲的父亲。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我满心创痛回到绍年楼坐在书房里。

看着桌上空白的纸张，默默提笔写下三个字——

【和离书。】

第9章

【既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不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当最后一点笔墨干尽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也死了。

窗外燕子归巢，叽叽喳喳喜悦不停。

我渐渐看得怔然。

燕子都有家，我却没有。

皇城王府不是我的家，偌大的京城，也再没有一个我容身之处。

正想着，侍卫匆忙来报：“王爷，不好了，老夫人与王妃在聆风阁发生了争执……”

封靳寒顶着我的身体才刚落胎，再被罚只怕落下病根！

我赶忙丢了手中的笔，匆匆去了聆风阁。

远远的，我就看见婆母朝着脸色苍白的封靳寒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没福气的贱骨头！当初我就不该让寒儿娶你，如今连个孩子都留不住！真是污了我们封家的祖荫！”

封靳寒脸色惨白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眼看婆母又抬起了手，我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母亲息怒……”

婆母一见我就变了脸色，说话都温和起来：“我儿来的正好，像这等犯了七出的妇人，就该休弃下堂！”

说着，便有下人呈上休书。

而上面，早已经签好了封靳寒的名字！

我呼吸一窒，心口像是有刀再剜。

既然早便签好了休书，为何还要如此磋磨我？

上面的‘阴怀妒害，包藏祸心’更是将我的心片片凌迟！2

这七年，我孝敬婆母，任打任骂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可在她们口中竟然是……

心口涩疼涌上来，我苦笑一声。

原来不管我做的多好，多温顺恭良，都不过是个笑话！

沉思间，婆母已经将休书丢在封靳寒的身上：“无法为南曜王府繁衍子嗣，就别再占着王妃这个位置！”

封靳寒难以置信地抬头：“母亲，不可……”

可话才刚开口，婆母便怒声打断：“别叫我母亲！赶紧签了字！”

话落，身后就有嬷嬷丫鬟上前，强行压住封靳寒，要他签字！

封靳寒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身形摇摇欲坠。

或许是未曾想到，他眼里和蔼可亲的母亲，会是这般刻薄苛刻。

我虽想和离，但此刻我们的身体还未互换回来。

我只能温声劝说婆母：“母亲，休妻一事，传出去有辱南曜王府的名声，缓缓再提罢。”

婆母拧起眉思筹了瞬：“那便将陆萱灵迁去偏院，莫在这里晦气的碍眼！

我攥紧手指看向封靳寒，这才发现他也在看我。

往常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此刻竟带了几分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我死死捏紧手中扳指：“是，儿子便依母亲所言。”

听到我答应，终婆母于偃旗息鼓，带着人走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封靳寒。

我急忙把他扶起来，免得让这身体落下病根。

到床边时，却听见他低低问了句：“为何答应母亲？”

我一愣，许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话落，便是漫长的沉默。

我看见封靳寒的嘴唇动了几次，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毕竟娶我是出自真心是封靳寒说的。

真的厌倦了我，也是封靳寒说的。

请旨和离，也算好聚好散更是他心中所想。

我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甘愿困在这情爱中，不愿清醒罢了……

这时，外面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王爷，圣旨到！”

我心下一颤，与封靳寒对视道：“你好好养身体罢，我去接旨。”

出门那一刻，我仿佛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叮嘱：“小心……”

我步履不停，也再无二心去揣测任何。

我刚抵达前厅，就见宫中内侍面色肃然。

“奉天承运：西凉异动，边关失守，朕特命南曜王领兵十万，即刻出征！”

第10章

消息来的突然，边关也战事紧急。

我懵着接过旨意，便被内侍拉着去往军营。

不想刚出府门，便听见屋内传来封靳寒的嘶喊：“等等！”

他顶着病体，摇摇晃晃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要平安归来，或者我进宫请旨去帮……”

内侍赶忙打断：“王妃一个妇人，还是在家为王爷照顾上亲，管理后宅吧！”

封靳寒一噎。

我感觉他手上的劲用的更大了，有种要捏碎我腕骨的感觉。

可只一瞬，他便被婆母拉开了。

“你这个贱蹄子，哭丧着一张脸嫌不够晦气的！我儿定会平安归来！”

我看着曾经属于我的那具身体无力跌坐在地，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

就听内侍却不断催促：“王爷，您可得赶紧，若是延误了军机，咱们谁都交代不了……”

我只得深深看了封靳寒一眼，策马而去——

我顶着封靳寒的身份，若是抗旨，满府上下，皆是亡魂。

烈风从我耳畔呼啸而过，我微微闭上眼睛。

若此战无归，我就力争不败，也算……死得其所。

……

王府内，封靳寒注视着陆萱灵远去的背影，一阵莫名的刺痛涌上心口。

他捂住胸口，想将那抹不安按下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