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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绒仔细回想着，

　　“我觉得他很绅士，长相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没有对我们这行的轻蔑嘲笑，不过也没有垂涎和欲望。”

　　沈崇麟不放过她身上任何细小的伤口，不厌其烦地涂着药。

　　他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如此细心，也如此冷漠的男人。

　　“但是傅涔这样的人眼光很高，他很难动心，我并没有多少把握。”

　　沈崇麟倒了一杯冷热交替的温水递给她，又将一把药片倒在她手心。

　　姜绒没有任何抗拒地全部吞下。

　　“剩下的水都喝了。”

　　他居高临下地命令她。

　　姜绒心里拒绝，但是以沈崇麟的行事风格，一定会捏着她的嘴灌下去。

　　她只能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我到现在还觉得头重脚轻，浑身使不上力。”

　　沈崇麟根本没有耐心等，稍微抬起杯子顺着她的力将余下的水往下灌着。

　　“你发烧了。”

　　他尺寸拿捏得正好，估摸着她快呛到时就停下，等她完全咽了再接着灌。

　　这种关心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姜绒拍了拍自己的脸，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点生病的感觉都没有，“一点都不烫。”

　　沈崇麟将刚擦干净的手覆上去，他的手很凉，好像在外面待了许久。

　　触摸到瞬间，强烈的温差冰得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是你的手太冷。”

　　姜绒推开他，却见他忽然俯身，将额头贴住她的额头。

　　地上属于他们的影子暧昧的重合，像是在接吻的姿势。

　　其实他们的唇隔了一段距离，不远，她甚至看清了他脸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姜绒连眼睛都忘了眨，反应迟钝的看他。

　　沈崇麟迟迟没有移开，他闭着眼睛，思忖了几秒，

　　很快又深了两寸，定格在她的唇角，但没有吻上去。

　　灼热濡湿的气息如数倾洒下来，还带着一点点中药的苦味。

　　他声音温和低沉，似乎叹了一口气，

　　“再敢冲别人摇尾巴，我就掐死你。”

　　姜绒忍不住皱眉，不知他突然又抽什么疯。

　　送她暴露衣服让她勾引人的是他，生气的也是他。

　　下一秒就被他蛮横顶在床上，被子提了上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

　　就听到他在外头最后说了一句，“睡吧。”

　　很久很久，再没有什么动静。

　　姜绒掀开被子，沈崇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床头柜上摆了满满一堆药。

　　夜色寒凉，她在风寒药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到沈崇麟的那双手再次又覆上自己的额头。

　　“沈崇麟这个王八蛋。”

　　姜绒狠狠骂他。

　　一夜无梦，再睁眼已是天明。

　　才活动了一小会，佣人就听到动静，端了一碗药敲开门。

　　中药的苦味钻进了呼吸，她严实捏住鼻子，“拿走。”

　　那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少帅嘱咐过，您醒来之后，务必把药喝完。”

　　姜绒话上先妥协，“好，你下去吧。”

　　等人走后，她才端着那碗药出门。

第16章 你快死了

　　楼道做了隔断，这一层只住她自己，姜绒不好将药倒在门口，只能下楼，都倒在四楼的盆栽里。

　　她正要回去，敏锐地察觉四楼尽头的窗台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那人正靠着墙看她。

　　姜绒也回望过去，只一眼，视线便凝固住了。

　　那是一个相貌十分明艳的女人，红唇丰润，鼻梁高挺，很典型的东方骨。

　　端庄大气的骨骼轮廓，眉宇间盈着一股恰到好处的媚。

　　头发茂密丰盈，青绸般随意拢在一侧。

　　即便有浓妆裹着，也遮不住眼中的万种风情。

　　即便有人不吃她的颜，也不可否认她的美。

　　此刻她微仰着头，坦荡荡回望着她，分明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姜绒甚至来不及收回眼中被惊艳到神色，没料到百乐门多了这么一位绝色美人。

　　短暂的错愕，那女人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她在风月场上见过数不清如何貌美的女人，可论第一，非眼前人莫属。

　　“姜绒？”

　　她在距她几步的距离时停住，试探疑问，“真的是你。”

　　姜绒微微屏住呼吸，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为那张脸沉沦，不知有多少男人栽在她手里。

　　她突然由衷地称赞起来，“你果然很漂亮，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特别是你的……眼睛。”

　　她视线扫了她全脸，那美人盈盈一笑，嘴边平添了两个酒窝，让人忍不住沉醉，“你不认识我。”

　　对上姜绒眼中的迷惑，“但我知道，你快要死了。”

　　姜绒顿时警惕起来。

　　又听她继续说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吃了那种药，活不过十年。”

　　她倾身毫无礼貌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你这么漂亮，年纪这么小，怎么就开始吃美人蛊了？”

　　姜绒攥紧了手中的药碗，脸上并没有流露多少意外的表情。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南城很多事，那些富豪达官们如何痴迷你的容貌，

　　男人们大把地砸钱，只是为了和你见一面，仅仅是见面……”

　　她有些惋惜，“不过可惜，见了你的人，没人能活着出来，因为你身上这种药，可以让人昏迷。”

　　“我还知道，你在南城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不过又很快销声匿迹，红极一时，又急流勇退。”

　　那人朝她伸出右手，“我叫林妩，妩媚的妩，我是来救你的。”

　　话落，她从发上拔出簪子，直直朝姜绒刺去。

　　姜绒直接将碗横在眼前，挡住了她的tຊ攻击，可后颈处忽然一凉。

　　她身后一摸，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这才发觉上当了。

　　世界忽然在眼中恍惚起来，林妩那张脸倏然在面前放大。

　　“笨蛋。”她轻声说了一句，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姜绒只觉得眼前一黑，隐隐听到她问，“昨天中午约好了见面，你跑去哪了？”

　　她想说些什么，只觉得有风吹过来，她跌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胳膊上缠了一条绷带，掀开看到的，是一条很深的伤口。

　　姜绒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低矮的拥挤的四合院，阳光透不过来。

　　她下床打开窗子，只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姜绒使劲掐着大腿，不敢让自己再晕过去，费了很大的劲才从窗户跳了出去。

　　院子里没人，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跑了很久，她才出那条小巷，这条马路正在重建，很少有车过来，连黄包车也看不见。

　　她谨慎看着来时的那条巷子，不多时，有几个黑色的人影走了出来。

　　姜绒闪身躲进旁边的医院里，门口人来人往的，彼时还算热闹。

　　这时门口停了一辆汽车，有人架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进了医院。

　　姜绒立即朝着车靠近，她注意到司机还没有下来，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对着前头的人说道，“快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