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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擒在灵牌前烧上了三炷香，躬身拜了拜才起棺。
裴宁意早已吞噬在那大火之中，没了尸首。
但司马擒还是固执地要以棺木送行。
亲手学着做了个裴宁意模样的纸人后，司马擒将她放了进去。
依照俗例，应是龙撵在前，棺木在后。
可司马擒偏生要打破旧俗，与棺木并驾而驱。
自打裴宁意死后，司马擒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
众人知道他的雷霆手段，也不敢再去多说什么，只能听着安排做事。
司马擒坐在龙撵上，视线却一直看着身侧的棺木。
“宁意，你说，这像不像我们婚礼那日，我们一起并肩而行。”他轻声呢喃着，眼里竟是有些癫狂之色。
明明眼前是缟素一片，可在司马擒的眼里却成了一片红。
脑子里，是裴宁意第一次与他成亲时的画面。
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失了颜色，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
精致的面容在红妆的映衬下越发娇艳动人。
纵使那时他心中怀着恨意，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心脏还是会为她疯狂跳动。
只是那时候的他，以为这只是一时的悸动。
以为这是为自己复仇之路敲响的鼓点。
他有些恍惚的想，如果那时，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
没有做那一切，他们是不是会一直在一起。
只是可惜，他们拜了天地，却也只是拜了天地。
身边整齐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司马擒听着周围的声音，感觉很近，又好似离的很远。
呼吸似乎突然变得困难起来，好似空气不能完全进入肺中。
心脏被刺激的疼痛起来，有如一双手在心口弹起琵琶。
大红的喜服又重新变成了一份素白，他将视线再次落到棺木之上。
“宁意……”对不起。
棺木缓缓前行，司马擒的思绪也越飘越远。
行至半途，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水打在棺木和龙撵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司马擒却仿若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没有发令，宫人也不敢停下步伐，只能将步伐加快了些。
也不敢让司马擒被雨水打湿。
但雨到底还是飘了进来，感受到手背之上的湿濡，他身体突然坐直。
“护好棺木，别把她打湿了。”
宫人只当司马擒在说棺木，连忙回话：“雨起时便遮好了，皇上放心。”
“宁意不喜欢浑身湿漉漉的，盖住了便好，盖住了便好。”
他喃喃自语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
是了，裴宁意不希望湿漉，可是这半年来，她的衣服似乎一直都是湿的。
她是被千恩万宠的公主，是个爱笑的女子。
却慢慢的变得胆小甚微，变得沉默冷淡，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可明明，当年爱上她时，他还会对她说：“我没办法让上天不下雨，但我会一直为你撑伞保护好你。”
可是，就连这件小事他也没能做不到。
雨越下越大，众人都有些狼狈。
司马擒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雨水往龙撵里面倾泻。
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只想随着雨声，失声痛哭。
他心里有些希望雨再大一些，最好让他与这棺木一起被雨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