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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开始理解曾经父亲对他的那些责难，也意识到自己执意求佛是一件多么无理取闹的事情。

傅晏承在离病床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猝不及防地对上父亲的眼神。

父亲对着他们招手，口齿不清地叫着两人的名字：“南音……晏承……”

他手上一片青紫，全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周南音看着这样的傅父，莫名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父母，眼泪也情不自禁地落下。

她含糊不清地答应：“傅伯，我在这呢。”

傅父努力将手伸直。

傅晏承将他的手握紧。

周南音则是绕到另一边，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傅父的手像是一块寒冰，周南音试图将他的手捂热。

傅父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嘴角牵动，眼底浮现出笑意，呢喃道：“真好。”

只是这两个字都好像将所有力气耗尽。

傅父慢慢闭上了眼睛。

安静在病房内流转，周南音和傅晏承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直到傅父疲惫，断断续续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南音。”

“傅家对不起你。”

尽管傅父看上去已经将所有力气用在这句话上，声音却依旧虚弱又无力。

周南音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不住地摇头。

傅晏承一边给傅父顺着气一边劝到：“爸，你别说话了。”

傅父按住傅晏承的手：“晏承，你也别记恨爸爸。”

傅晏承看着傅父因为生病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爸，以前是我更不懂事，我不怨你了。”

听到两个人的回答，傅父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手上松了劲，安心躺在床上。

“你们的事就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

傅晏承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周南音，却不巧正好撞上周南音看过来的视线。

傅晏承心里一沉。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傅父的声音逐渐减弱，心电图机上的影像也趋近于一条直线。

傅晏承紧紧握着傅父的手：“爸……”

随之响起的，却是心脏检测机“滴——”的刺耳警报声。

以及检测器上，那条笔直的横线。

傅晏承看着，倏地，一滴泪从他脸上滑落。

周南音看着无声流泪的傅晏承，绕到他身后将手放在他肩上。

可就是这抹温暖，让强撑镇定的傅晏承一招破防。

他紧紧抱住周南音，脸埋在她肩颈处，滚烫的泪不断涌出，湿润了她的衣服。

傅晏承嗓子里像梗了石头一样，声音听起来憔悴又无助。

“南音，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41章

周南音感受着傅晏承的脆弱，下意识伸手回抱住了他。

是一个不带一丝情愫的拥抱。

傅晏承也能够感受的到，只是一个单纯安慰意味的拥抱。

他却还是深陷进这片温柔里，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南音，我只有你了。”

傅晏承闭上眼，手臂不断用力，近乎哀求：“南音，你别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怀里一空。

傅晏承不敢睁眼，手指蜷了蜷将手收回。

再睁眼时，病房里，周南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傅父的葬礼上。

傅晏承脸色铁青，强打着精神送走最后一个宾客，直接瘫坐在台阶上。

他将手放在膝盖上，低下头闭上眼睛。

眼前却又出现一个人。

傅晏承调整好表情站起身，连问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愣在原地：“南音……”

周南音没有回应，将手里的花放下，又点燃了一炷香，对着灵位拜了拜。

做完这一切之后，周南音才在傅晏承身边坐下。

傅晏承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始终跟随着周南音，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傅晏承才好像找回自己的灵魂，直视着前方，点燃了一根烟：“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周南音一袭黑衣显示出几分不像她的干练冷漠：“为什么？”

傅晏承看着手上跳动的火光和燃起的白烟，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出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可能是一种感觉。”

有些呛tຊ鼻的烟味在两人之间飘荡，好像试图将飘在空中的话题拉回到日常中。

连傅晏承身上向来好闻的味道也被这种劣质烟味取代。

周南音皱了皱眉，指着他手里的烟：“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烟的味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傅晏承喉结微动，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用手指将没有燃尽的香烟掐断。

随后苦笑了一声：“没学会，只是想静静心。”

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被一句话打破。

周南音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半截香烟，在手里把玩一阵：“靠这个静心，有用吗？”

傅晏承又从旁边的烟盒里拿出一根，解释道：“檀香没有办法带着，而且出去谈生意的时候点檀香太过于刻意。”

“左右我也只是看着那一缕烟，助理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他说如果是为了看那烟，换成香烟也是一样的效果。”

周南音哑然，却还是将那半截香烟怼到傅晏承面前，示意他点燃。

傅晏承没有拒绝，将周南音手里那根点燃，又把自己手里的一根点上。

两个人各自举着一根烟，盯着那缕烟气盘旋而上。

周南音突然笑出了声：“现在这个画面太奇怪了，但是好像真的有用，换成烟花是不是会浪漫一点？”

傅晏承听到这句话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两家人一起过年。

惯例是去法明寺祈福，周南音当时将自己的一根烟花偷偷混在了香里。

被发现之后，她说，万一佛祖也喜欢烟花呢。

傅晏承想起那时候的周南音，忍不住笑起来。

周南音瞪他：“笑什么？”

傅晏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石头好像松动了。

记忆里他们自从成年之后就很少有这样轻松的时候。

傅晏承忍不住感慨道：“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

第42章

周南音手里剩下的半截香烟已经燃尽，她将熄灭的烟放下。

“为什么希望时间倒流呢？”

傅晏承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时间倒流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周南音难得坚定地摇头：“如果时间倒流的话，我一定一早就远离你。”

“我一定好好吃饭不挑食。”

傅晏承看着灰色的烟灰掉落，听到周南音的回答，半是心酸半是好笑：“为什么？”

周南音笑得开怀：“我会自己把当初那些霸凌我的人解决掉，不会再等你来救我了。”

“那样我就不会爱上你了。”

傅晏承也在火光熄灭的瞬间逐渐释怀：“那样很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傅晏承将身边的一个盒子拿出来，上面还有一行稚嫩的大字。

【给十年后的傅晏承和周南音】

当时最流行的是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信，周南音自然不能免俗。

她当时自信自己未来一定会和傅晏承在一起，所以地址甚至是填的傅家的地址。

周南音看到封面就已经反应过来：“送来了？”

傅晏承点点头：“半个月前就已经送来了。”

“你当时是不是还备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