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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棠并非未经人事。

可等这一场荒唐结束，她整个人都如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沈妙棠清醒过来时，谢梧南已经离开。

她撑着像被车碾过的身子，慢慢下了书桌，捡起斗篷重新披上，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夜幕里。

谢梧南言而有信，翌日便带兵远赴边境御敌。

沈妙棠悬着的心刚放下去些。

朝堂宫中，关于她的流言却甚嚣尘上。

这日早朝，沈妙棠照例垂帘听政。

朝中威望颇高的李阁老却突然拱手上前：“皇上，老臣有事参奏。”

沈妙棠看去时，就对上他望来的浑浊双眼。

蓦地，她心里不安。

紧接着，就听李阁老厉声说道：“老臣要参当今太后！”

“在宫外豢养面首，秽乱宫闱！”

第8章

沈妙棠瞳仁紧缩，指尖猛地捏紧。

流言半真半假，宫外豢养面首是假，与朝中大臣私相授受才是真。

但这种事，谢梧南不可能往外说。

沈妙棠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李阁老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这样污蔑哀家？”

“若没有豢养面首，为何朝堂民间诸多流言，半月前太后突然出宫一夜未归，是去了哪里？”

沈妙棠没想到自己偷偷出宫这件事，竟会被知晓。

这偌大的皇宫，就像是个破簸箕，四处漏风。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母子！

沈妙棠没说开口，朝堂上，众臣也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小皇帝盛添启重重拍了下龙椅扶手：“胡说八道！”

“李阁老，母后她断不会做出那种事，今天的话朕就当没听过，日后也不要再说了。”

“退朝。”

盛添启起身握住沈妙棠的手，就拉着人离开了含元殿。

宫路上。

盛添启的背影透露着气恼。

沈妙棠看在眼里，心里却涌入一股暖流。

不论如何，至少这个孩子是真心爱自己的……

至于谢梧南。

等战事平定后，还是要断个干净。

沈妙棠想着，心脏涌上针扎的疼。

爱了那么多年，在心底放了那么多年的人，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她垂下黯淡的眼，将盛添启送到了寝殿，才带着绿竹回到寿康宫。9

“去查查，最近这些流言是从何处传出的？”

绿竹领命退下。

再回来时，已是晚上。

“小姐，是太傅府，陈轻轻。”

闻言，沈妙棠不禁诧异。

对于陈轻轻，她其实没见过，多是在谢梧南的口中听说。

却没想到她竟敢暗害自己！

沈妙棠目光一厉：“立刻召陈轻轻入宫。”

半个时辰后，陈轻轻步履款款而入。

她捂着小腹，含笑行礼：“母后，突然召我入宫有何事？”

陈轻轻一口一个母后。

可看上去，她的年纪甚至比沈妙棠还要大上两岁。

沈妙棠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让谢梧南动心的女子，却如何都找不出任何优点。

她盘着髻，上面插满了各种华贵的珠玉。

怀着孩子，周身却充斥着刺鼻的脂粉香。

眉眼间，更满是青楼女子的奴颜媚骨。

沈妙棠根本想不出谢梧南到底喜欢她什么？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救命之恩吗？

她攥了攥手，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本宫豢养面首的流言，是你传出来的？”

陈轻轻面露惊惶，忙跪下来：“太后明察，轻轻什么都不知道，您豢养面首一事，是梧南告知我的，我不过是与人闲谈是说漏了嘴……”

沈妙棠瞳孔骤缩，她没料到这话，竟然是谢梧南告诉她的。

一瞬间，心如刀绞，

沈妙棠只能用力摁住心口，弯腰大口喘气，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她看着面前跪着的陈轻轻，刚想开口让人离开。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

沈妙棠看去，就见本该在千里之外战场上的谢梧南，竟然回来了。

他身上，盔甲还未褪去，和记忆里的文人模样，大相径庭。

沈妙棠有些陌生。

还没回过神，谢梧南已经走到陈轻轻身边将人扶起，护在怀里。

他看沈妙棠的眼神冷寒如霜：“沈妙棠，你想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他以为自己要做什么？

沈妙棠喉咙像塞满了土块一样，干涩，胀痛。

“我没想做什么。”

她解释着。

谢梧南冷冷看了她一眼，垂眸望向陈轻轻时，尽是温柔：“你先回府，我很快就回去陪你。”

陈轻轻瑟瑟地看了眼沈妙棠，才点头离去。

霎时，寿康宫内，就只剩下沈妙棠和谢梧南。

在询问战事和自我解释间，沈妙棠还是选择了后者，她不想谢梧南误会。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梧南说：“战事已平。”

“大祁王朝同意休战，但前提是，太后您必须入大祁王宫和亲！”

第9章

这一消息，既像晴天霹雳将沈妙棠当头一击，又像一盆凉水从天而降。

她浑身麻木，发颤，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谢梧南。

“哀家是太后，去敌国和亲，岂非天下耻笑？”

谢梧南眉目疏淡：“大祁兵强马壮，不出三月就能直驱京城，到时天下都不在了，还谈何被耻笑？”

从他的话里，沈妙棠察觉到了什么：“你也想我去和亲？”

谢梧南坦然承：“当然，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平息战火，让百姓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

沈妙棠一哽，一颗心仿佛被扔在地上，碾得稀碎。

她捏紧衣角，艰难又坚决地说出：“哀家绝不可能去和亲！”

谢梧南并不意外，只道：“那您就等着大祁的铁骑踏平皇宫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

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有，别再见轻轻，我不希望她出任何事，否则代价，你承受不起。”

谢梧南的话语温柔，十足的情意。

沈妙棠听着，心里有个荒诞的念头，越来越压抑不住。

“谢梧南！”

她嘶声喊住他，希冀的问：“和亲之事，当真是大祁提的吗？”

谢梧南头都没回：“事已至此，是谁提的，都没区别。”2

沈妙棠心底留存的那点期待，彻底被湮灭。

所以……是谢梧南。

他以为她在针对陈轻轻，‘和亲’便是他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吗？！

沈妙棠看着谢梧南挺括的身影，心口像被毒虫狠狠蛰伤，刺痛无比。

也不得不承认——

记忆里，那个温柔正直的翩翩少年，早已经死在了九年前。

那些她自以为是的相爱时光，只是做了一场虚幻的梦。

心一寸寸冷去……

她的旧梦，该彻底醒了。

几月后，大祁如谢梧南所言，出尔反尔。再度无耻地进犯盛国。

大祁国君更是放出狂言：【要大盛太后沈妙棠入祁朝为妃，方可同意休战！】

这消息一出，大盛朝堂震荡。

早朝上，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

沈妙棠听着这些，视线却只落在为首的谢梧南身上。

他垂着眸，遮掩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让人看不透。

沈妙棠却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晚，在寿康宫发现的那些真相！

心脏又一度紧缩，憋闷的无法喘息。

只听得朝堂上的争论。

沈太师气得吹胡子瞪眼：“大祁此举欺人太甚，若是太后都去和亲，那大盛有何尊严？”

可李阁老却笑言：“我朝民生凋敝，牺牲太后一人能换来太平，是大盛幸事。”

两人争论不休，最终拱手朝向龙椅之上的盛添启。

“太后和亲与否，请皇上定夺！”

这些时日，盛添启在沈妙棠的教导下，已不是那个胆小怕事，遇事只会手足无措在她怀中哭泣的小儿了。

他稚嫩的脸庞有了些稳重之态，已能很好的料理国事。

像极了先皇。

闻言，盛添启看向幕帘之后的沈妙棠。

对视间，沈妙棠清楚的瞧见他眼中的复杂。

她以为，那是作为君王和儿子，责任与孝道的犹豫不决。

下一秒，却听他说：“儿子不孝，还请母后为百姓考虑，入大祁和亲。”

第10章

沈妙棠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盛添启。

这个从自己身体里掉下来的肉，她向谢梧南低头，委身于他也要保住他皇位和生命的孩子，如今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要她，为天下牺牲。

原来……刚刚那个眼神，不是犹豫，而是愧疚和心虚。

沈妙棠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浑身麻木，精神浑噩。

“添启，你……”

她很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