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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德却是起身缓步逼近：“这样一个人，偏偏记得秦芸的所有事，你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人影，秦芸遍体生寒。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出自己之前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偏偏谢淮德不给她机会，一句接一句，似追魂索命。

“或许你不知道，秦芸到英国读书的时候，我偷偷去看过她很多次，她没有朋友。”

谢淮德强调了一句：“一个都没有！”

秦芸倏然抬眸望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脑子乱成一团，一时间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这怎么可能呢？

谢淮德弯下腰，看着面前一张脸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女人，他却神采亮的惊人。

“你不是什么江芸，你就是……秦芸！”

第21章

昨天，在拿到江芸所有资料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地在谢淮德脑海中闪现。

谢淮德凝视着面前的人，似乎想要透过那双眼睛看他日思夜想的人。

“自你死后，魂灵夜夜入梦，那些梦对于我来说，既是折磨，可却更是我强撑着一口气的救赎。”

谢淮德神情疯狂而执拗：“可是从半月前开始，我却再也没有梦到过你，而那天，正是你现在这个身体，江芸车祸后从医院醒来的时间。”

其后秦夫人对江芸的态度，江芸的每一句话都能戳中他和秦芸最隐秘的事。

秦芸长相清冷如雪，江芸那张脸却冶艳似火。

明明这样天差地别，毫不相似的两个人，他却总在江芸身上体会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谢淮德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听见这些话的秦芸有些不知所措，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此刻，对面想明白这一切的谢淮德捂住心口，心脏处传来的钝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看着怔愣呆滞，眼睛不知何时变红的秦芸，心口几乎泣血。

他耗费了全部力气，小心翼翼，声音沙哑地询问。

“你回来了对吗？秦芸。”

这一句话让秦芸猛地醒神。

她霍然起身，用力抓着桌子撑着自己的身体，指甲都几乎撇断。

“谢淮德，你说的话才更荒谬吧？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秦芸僵硬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可是亲眼看着秦芸的尸体烧成骨灰的，回来？怎么回来？我看他们说的没错，你真是疯的彻底。”

谢淮德定定看着她，突然，猛地将人抱在怀里。

心脏越发痛了，似乎被扯得鲜血淋漓，可他从中却又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心。

他附在秦芸耳边，游魂一般轻声道：“我是疯了，从知道你死的那一天开始。”

秦芸被濒临崩溃的情绪死死地掐着喉头，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口腔里的血腥味。

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难过，难过得她快要晕过去了。

这么想着，她竟真的眼前一黑。

不过只是一瞬，她又强撑着睁开眼睛。

“谢淮德。”她眼神空洞，从喉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真的爱秦芸吗？还是只是因为秦芸死了你不甘心？”

秦芸眼角有眼泪滑下，她露出一个绝望的笑。

“不甘心一个以你为中心的世界骤然崩塌。”

谢淮德只觉得那些泪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直直扎进他心里。

他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秦芸寻住机会，猛然间后退几步。

谢淮德想要追上来，秦芸却厉声呵斥：“别过来。”

简单三个字，生生喊得撕心裂肺。

谢淮德脚步顿住，秦芸转身就往外跑。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在谢淮德身边。

她并没有三年的时间来体会这一切变化。

醒来前，那些伤害还历历在目，刻薄话语更是言犹在耳。

秦芸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活过来，而是进入了一个荒诞的地狱。

刚跑��������ℨ出门口，她却撞入一个硬挺的胸膛。

秦芸想要道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最近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秦芸一怔，抬头望去，眼帘映入一张耀眼刺目的脸。

她讷讷道：“秦晏……”

第22章

秦晏见她这样微微蹙眉，刚要说些什么，却眼眸一凝看向秦芸身后。

谢淮德的声音传来：“秦总，好久不见。”

秦芸转头一看，只见谢淮德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除了眼尾略微有些绯红，他嘴角含笑，一贯稳重自持的模样。

秦晏不动声色将秦芸护到身后，淡淡颔首：“谢总。”

谢淮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询问：“秦总跟江芸认识？”

秦晏波澜不惊道：“这是舍妹。”

谢淮德点点头：“那可真巧，我跟江芸小姐正在用餐，谢总要一起吗？”

秦晏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秦芸，秦芸笑意寡淡：“不了，哥，我不太舒服，送我回去吧！”

听见这称呼的谢淮德眼底暗了暗。

秦晏脸色微变，对谢淮德道：“那就抱歉了谢总，改日再约！”

谢淮德看着那两道背影走远，深不见底的眼里迸射出疯狂的眷念。

“秦芸，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安静行驶的车上，秦芸与秦晏并坐后排，但却谁都没说话。

良久，秦芸率先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秦晏的目光从窗外的流光收回，看一眼脸色已经恢复几分血色的秦芸，只平淡的一句：“身体好点了？”

秦芸一愣，下意识道：“好多了。”

见秦晏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她忍不住追问：“就没了？”

秦晏被这句话逗得嘴角微微弯起，反问：“还有什么？”

秦芸沉默无言。

不问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从那个公寓离开？

不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更不问她为什么说自己失忆了却还跟谢淮德认识？

秦晏语气平静：“你是成年人，就算失忆，也没有失去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只要平安，其他我不会多管。”

想了想，秦芸释然。

江芸说是秦晏的继妹，可两人并没什么感情，当初母亲再婚，江芸也是不同意的，不然也不会独自跑到国外生活十年。

现在江芸的母亲死了，两人更是可以说没什么关系，秦晏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人品好的情分，而非本分。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占着别人的躯壳生活，秦芸心里又泛起了沉重的情绪。

静默半晌，她还是轻声道：“谢了。”

秦晏不以为意，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漂亮的眼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直到秦芸快要下车前，他突然出声：“对了，倒是有句话要提醒你。”

秦芸挺欣赏秦晏的性格，一开始的戒备疏离不知不觉散了许多。

“你说。”

秦晏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薄唇轻启：“离谢淮德这个人远一点，他很危险。”

秦芸手不自觉握紧。

若是可以，她也想。

但秦晏的好心提醒，她还是领情，只能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回到公寓洗完澡，秦芸躺在床上，开始梳理近来发生的一切。

之前因为她太过心急才变成现在这样，若是她细细筹谋，谢淮德未必会发现。

现在这样，倒是有些麻烦。

不过只要她死不承认，谢淮德也拿她没有办法。

唯一让秦芸在意的是谢淮德那句话，他当年偷偷到英国看自己很多次？

秦芸胡思乱想，头又开始疼起来。

迷迷糊糊入梦，她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比现在稚嫩许多的江芸。

江芸一身清纯活力的校服裙，浑然不似现在的锋利眉眼。

她跟在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孩身后，将手聚在嘴边大声笑喊：“秦晏哥哥！”

第23章

那男孩转身，是更年轻的秦晏。

他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小江芸，我耳朵要炸了。”

那带着笑意的模样似笼了一层阳光，与现在的满身清冷全然不同。

江芸冲过去抱住他的瞬间，秦芸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揉揉眉心。

这真的是她做的梦？还是……那个江芸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