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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话音刚落，江渊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不，不可能。”

　　他看得清楚，楚檀音眼中的陌然不似作假，但他心底宁愿希望楚檀音只是在骗自己。

　　江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他缓缓将目光落在叶殊那颤抖的双手和紧握着剪刀的决绝脸庞上。

　　江渊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刀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师妹……”江渊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先把剪刀放下。”

　　叶殊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被坚定所替代。她紧咬着下唇，摇头道：“师兄，你若不答应我留下，我便……我便……”

　　江渊心中一凛，望着叶殊眼中执拗的疯魔，神情复杂难辨，不禁沉了脸色，不答反问：“那师妹，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

　　叶殊捏紧了手中的剪刀，不自觉避开了江渊审视的目光，却仍强硬道：“明明我也不想对你有任何欺瞒，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这样做的啊！”

　　说罢便将剪刀抵进了几分，江渊见她如此激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终是缓和道：“你今日先冷静冷静吧。”

　　见他松了口，叶殊的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知道，江渊的答应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的心始终不在她这里。

　　江渊见她动摇，伸手缓缓将剪刀从叶殊手中拿下，却垂下眼不再看她。

　　因此转身离开时，并没有看到叶殊眸中划过的那抹阴翳。

　　夜渐深，雨渐停。

　　江渊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无月明朗照的夜空，心中如同乱麻一般，终是一夜未眠。

　　叶殊的那番话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盘亘不去。

　　伴随着窗外的雨点淅沥，楚檀音做了个梦。

　　梦中，她的身边始终陪伴着一个素色衣袍的男子，不论她在做什么，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在身后等待，似乎永远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视线一转，她看见这个男子正坐在蒲座上，彻夜挑灯雕刻着一枚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无比缓慢小心的雕琢着，仿佛正对待一块世间珍宝。

　　那块玉在他手中被雕琢成了一块精致的青云双鱼玉佩，最后在那块玉佩的内里刻上了“檀音顺遂”的字样。

　　“这是我亲手为你刻的，希望你带上它，从此平安顺遂一生。”

　　男人眉目低垂，为自己亲手佩戴在腰间。

　　那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朦σw.zλ.胧，楚檀音感到万分的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张脸的模样。

　　“檀音……”他开口唤道。

　　十分熟悉的清润声音，如山间冷泉一般，清清冷冷，然而其下却深藏着不言的缱绻。

　　几乎下意识让楚檀音感到心中一颤，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看到他的真容，然而却仿佛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阻隔。

　　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楚檀音猛然惊醒，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平静，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晨曦的微光透进来，颇让人感到犹在梦中。

　　“何事？”

　　门外的声音踟蹰了一会，犹豫道：“国师大人登门拜访。”

第17章

　　楚檀音眉心紧锁，有些疑惑，她自觉昨日已经将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了。

　　正院内。

　　江渊负手而立，背后的手指却不住摩挲着，暴露着他此刻的紧张。

　　而他身侧的石案上放着一盘玉湘楼的芙蓉酥，正是她平日最爱吃的。

　　楚檀音看了一眼，脸立时沉了下来：“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你平日爱吃的，我来时的路上为你带了些来。”

　　“国师大人的好意，檀音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已不爱吃这些了。”

　　楚檀音语气淡淡，似是不欲多聊的样子。

　　江渊见她如此，终是开口问道。

　　“檀音，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答应师妹成亲的要求，才不肯原谅我。”

　　楚檀音听他如此一问，几乎有些气笑。

　　“国师大人难道以为，我是在同你置气不成？”

　　江渊见楚檀音的反应也有些拿不准，那身通天晓地的本事到了这种变故上似乎也毫无办法。

　　“那符水是我亲手绘制熬煮而成，断不会出错的，你不可能会永远忘记我。”

　　楚檀音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江渊的自负还是笑自己的过去。

　　“如果单单只是饮下了你那碗符水，或许我还真的不会永远忘记你。”

　　江渊素日冷寂的眸中难得透出一抹茫然：“你说什么？”

　　“只是在你让我饮下那碗符水前，我就早已服下了明心丹，那是天下奇药，我事前服过它，你给的符水自然也就不会起效。”

　　江渊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终于显露出无比的惊诧，他从未想到过竟然在那时起，楚檀音就已经决定要将他忘记了。

　　宽大的衣袍下，江渊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

　　楚檀音目光不禁飘远，似乎也在思索。

　　“我也忘了，不过不到心死，我是不会服下它的，大概从那时候，我就对你彻底失望了吧。”

　　江渊的身形猛地一晃，几乎是依靠着桌角才不至于倒下。

　　他的眼眶倏然红了。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在同你置气，更没有在与你作戏，我是真的已经彻底将你忘记了。”

　　“江渊，我们已经结束了。”

　　江渊紧抿的唇用力到泛白而微微颤抖着。

　　“不会的，檀音，哪怕你把那些事情全都忘记了，但对我的感情呢？难道也荡然无存了吗？”

　　“连过往都不存在的感情，又有几分是真呢？”

　　楚檀音毫不留情地拆穿，随即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楚檀音每说一字，江渊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整个人如坠冰窟。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楚檀音那纸和离书上的“前尘皆忘”是何意。

　　乌云密布，雨丝凄冷地倾泻而下，劈天盖地地落在江渊身上，他才从良久的失落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楚檀音，终是怀着最后一点希冀问：“那明心丹……可有解？”

　　只要有解，他必不惜代价。

　　楚檀音漠然望着他，讽刺地轻笑了一声。

　　“有，且唯有雪参。”

　　江渊瞳孔骤缩，几乎要稳不住身形。

　　这唯一的解药，早已被他用作了叶殊的药引！

第18章

　　楚檀音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江渊怔愣在原地，心底生出了莫大的绝望。

　　这株罕见的奇珍却被他用去做叶殊解药的药引，到头来全无作用。

　　鬼使神差地，江渊掐指卜算起来，得到的结果却让他冰凉的手在滂沱雨幕中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他算到叶殊那本该断绝的寿元，竟又重新延续了起来！

　　他很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或是卜算有误，但多年掐诀卜算的经验又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

　　江渊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错愕。

　　他心中涌动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怒意，仿佛被巨大的黑暗吞噬，找不到一丝光。

　　从来对叶殊的信任与包容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楚府，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裳，他却浑然不觉。

　　江渊从未有过今日的狼狈，浑身湿透着走回国师府时，将道童无念吓了一跳。

　　“师父，您怎么……”

　　江渊垂着眸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周遭气氛低压地可怕，直往别院走去。

　　叶殊的别院一片寂静，江渊推开门，只见叶殊正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全然没有往日的病容。

　　叶殊看见江渊突然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惊慌，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淡淡开口：“师兄，你来了。”

　　江渊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