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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再三确定自己是在府邸，眉心皱得更紧。

　　楚凌言忍着头痛，来到大厅——

　　只见前院挤满了人，十几个青红小倌在院中载歌载舞。

　　他定睛一看，正中央，程念莫拉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把酒言欢。

　　下一秒，那男子逗笑了她，程念莫笑着勾起他下巴，整个人迷糊的贴了上去……

第7章

　　意料之中的清香怀抱没有到来。

　　只见十几个黑衣侍卫将众人围住，为首的侍卫冷脸开口：“得罪了，帝师命各位离府。”

　　众人嬉笑瞬间凝住，浑身发凉。

　　不复刚才的放纵。

　　程念莫扭头看向身后，正对上楚凌言冷冽的目光。

　　真扫兴！

　　她摇摇晃晃的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陆续走出大门，那个俊美少年是最后走的。

　　离开前，少年依依不舍程念莫：“姐姐，下次你还会找我作陪吗？”

　　她勾唇，一笑百媚生：“会的。”

　　“程念莫！”

　　听到女人的回答，楚凌言面色铁青。

　　他冷着脸，声音好似三寒天的雪：“贪酒好色，胡言乱语，你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妻的得体！”

　　程念莫置若罔闻。

　　目送着少年离去后，她才转眸看向楚凌言，收起笑。

　　“帝师大人昨晚不也醉酒到要女人搀扶，又凭什么拿你的清规戒律约束我！”

　　“楚凌言，你说，你的佛会原谅你破戒吗？”

　　空气骤然凝结，楚凌言面若寒冰。

　　片刻后，他才沉默的吐出一口气，捏着发痛的眉心坐在她身旁。

　　语气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我们谈谈。”

　　程念莫颔首：“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我们和离吧。”

　　楚凌言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我不同意。”

　　他脸色在一瞬的凝滞后彻底低沉。

　　程念莫早料到这个答案，她也没觉得自己能说服楚凌言。

　　她站起身，淡淡道：“随你，我只是告知你。”

　　说完，就起身拿起椅子后的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府了。

　　侍卫各个面面相觑，可主子没发话，也不敢去追。

　　等楚凌言回过神，起身去追时，只看到马车的虚影。

　　一早就备好行囊，还安排好了马车，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筹划。

　　“嘭！”

　　楚凌言捏紧了手中漆黑的檀木佛珠，眸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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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程念莫暗自伤神。

　　穿越过来之后，这短短几日发生的种种都一一在脑海闪过，却找不到半点甜蜜的记忆。

　　不禁苦涩满怀。

　　半个时辰后，轿夫停下。

　　程念莫掀开帘子，却看见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顿时怔住：“怎么是静安寺？”

　　轿夫憨厚回应：“姑娘，您说一直往西走。”

　　程念莫这才想起来，她没想好去处，便随口说了个方向。

　　现在天色尚早，要是回娘家还来得及。

　　可看着眼前的寺庙，程念莫鬼使神差地给了银两，下了马车。

　　再次走到静安寺的门口，还是相同的场景，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微风拂过，寺内带来阵阵清香，让人不自觉的心神安宁。

　　沉默了瞬，程念莫轻声叩响了门。

　　很快，寺庙的门被人打开。

　　还是上次的那位沙弥，认出程念莫，他愣了下：“楚夫人？”

　　程念莫点了点头：“小师傅，我方便进去吗？”

　　沙弥打开门，将程念莫领到了楚凌言参禅时住的禅房。

　　“这是帝师参禅时居所，您今晚便宿在此吧。”

　　说完，沙弥作揖后关上房门。

　　程念莫站在竹屋里，屋子整洁干净，空气中有隐隐的檀木香。

　　突然，她好像能理解楚凌言为什么执着于参禅了。

　　‘禅’能静心。

　　自古人心最难揣测，她只因猜不透楚凌言一人心思就尚且疲惫，而楚凌言每日需和那么多朝中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会变脏，他参禅大抵是想保持本性吧。

　　敛去情绪，程念莫合衣躺下，想休憩一会。

　　余光却突然瞥见木桌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起身拿起，上面日期写着七年前的十月十二日，以及一行字——

　　“今娶妻生子，非弟子所愿，只为父母恩情。犯此大戒，弟子愿一生吃素，赎清罪孽。”

第8章

　　赎清罪孽……

　　四个字，程念莫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知道楚凌言不喜欢自己，对这场姻缘也没任何情意。

　　可从没想过，对楚凌言来说，和她成亲生子，竟是一生罪孽！

　　纸条被紧紧攥在掌心，枯燥的触感让她的心如万柄利刃捣绞。

　　视线模糊间，程念莫忽然想起那个雨天。

　　那天她去郊外涉猎，半路下起雨，马儿失控，她摔到悬崖下无人知晓。

　　是楚凌言，他身穿一袭墨色长袍，如天神降临救了她。

　　从那之后，楚凌言就成了程念莫心中的执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邂逅，却不曾想会穿越到七年后，提前看见了两人注定悲剧的结局。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程念莫站了一夜，在天色泛白时悄悄离开了静安寺。

　　她一路走下台阶，有片片白雪落下，落在身上，瞬间化作冰水。

　　冰冷丝丝入浸，程念莫已经分不清是身冷还是心冷。

　　下山后，她来到驿站，将写好的信递给小二：“麻烦送去楚府给帝师楚凌言大人。”

　　信上，她只写了一句话——

　　【楚凌言，和离后，你的罪孽就赎清了。】

　　见送信的人离开，她也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既是错，那她就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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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念莫无处可去，只能回到程府。1

　　大厅里，程父正在用早膳。

　　见她回来，便看过来：“念莫，你怎么回来了？”

　　“爹，我要和楚凌言和离。”

　　程念莫言简意赅说完后，就坐下来吃早饭。

　　“啪！”

　　程父却拍案而起，声音发怒：“胡闹！婚嫁岂是儿戏！你说和离就和离？！”

　　程念莫幼时，母亲就离世了。

　　父亲忙于公务，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未曾出现，她也因此恨上了父亲。

　　从她记事起，他们便针锋相对，自己凡事都跟他唱反调。

　　要说唯一一件让程父顺心的事——就是嫁给楚凌言。

　　可现在，连这件事她也如不了他的意了。

　　程父皱眉，拽起程念莫就要往外走：“你马上回楚家去，都是当娘的人别再这么胡来……”

　　程父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他看见程念莫陡然红起的眼眶。

　　“爹，我嫁给他一点都不幸福。”她眼眶红肿，声音也沙哑。

　　下一秒，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

　　程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向叛逆的女儿突然脆弱。

　　安静的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程念莫的哭声。

　　半晌，管家走了进来，在程父耳边耳语。

　　他沉默了瞬，用带着茧的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爹当初就让你考虑清楚，此人要陪你过一辈子，你既选他就不能后悔。这么多年了，轩轩也大了，你不能任性。”

　　程念莫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还没从情绪中抽离。

　　就见父亲转头对管家吩咐：“把小姐和她的东西送出去。”

　　然后又看向她：“凌言在外面等你。”

　　程念莫身形一怔。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父，不等她反应，管家就半请半拉的把她送出了门外。

　　直到门关上，她才猛然回神。

　　“程明游，你也要赶我走吗？我是你亲生女儿！”

　　可无论她怎么说，那扇代表着家的大门都没再打开过。

　　程念莫心底苦涩蔓延。

　　她深呼吸好几下，一抹泪，捡起地上的行囊转身——

　　而那辆彰显身份尊贵的马车赫然停在那。

　　楚凌言坐在轿子里，掀开车帘淡淡看着她：“闹够了吗？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程念莫心头森*晚*整*理无名火起，更坚定了绝不妥协的念头。

　　他以为把她逼到无家可回，她就会乖乖回去吗？

　　她偏不，两眼一横就要擦身离开，这时，恰巧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俊美如涛的美男。

　　定睛一看，正是上次那个舍不得自己的少年萧允安。

　　紧接着，少年冲着她欣喜的喊：“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程念莫迎着楚凌言紧蹙的眉，勾起唇角，故意柔声撒娇。

　　“允安，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第9章

　　萧允安眸光一亮，窃喜走到程念莫面前。

　　“姐姐，前面就是我新装饰的马车，要进去坐坐吗？”

　　本朝民风开放。

　　女人养面首和男人养外室一般，仅仅只是几句谈资罢了。

　　程念莫打量着前方那辆镶嵌着珍贵宝石和金饰的马车，璀璨又夺目。

　　和楚凌言的马车截然不同，她点头：“好气派，要坐要坐。”

　　话落，萧允安领着程念莫前去。

　　与那辆深色马车擦肩而过时，程念莫淡淡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楚凌言：“帝师大人，下次见面时希望你已经带上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

　　楚凌言握紧佛珠的手猛地攥紧，力气大到要将木头压碎。

　　但程念莫却没有再看，径直坐进了萧允安的马车里。

　　又一声挥鞭，马儿起步，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另一边，侍卫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分。

　　怎么回回主子和夫人吵架的修罗场，他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