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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里，沈若在周父对面坐下。

周父笑意晏晏，第一句话就像道雷劈在沈若头上。

“既然你也怀了孕，那我也和你讲一遍。”

“只要你能生出个男孩，我就给你五千万，加上一套房子。你和叙白外面的那人，条件都是一样的，我可没有偏袒谁。”

周父自顾自的话，顿时让她感觉到荒唐又恶心。

“周伯父……”

沈若话刚开了个口，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周叙白紧绷着脸，将她直接拽出了咖啡厅，一句话都没和周父说。

走出没多远，周叙白便将沈若的手甩开了。

沈若一阵踉跄，抬头却对上周叙白厌恶的眼神：“我说过，不准你和他见面吧。”

她心一颤。

她知道周叙白为何如此震怒。

周父当年用未婚的身份骗了周叙白的母亲又把她抛弃，直到查出无法再生育，他才找上了周叙白，试图用血缘关系绑架他回周家。

如果不是因为她，周叙白根本不可能回周家。

沈若低下头，哑声开口：“对不起……”

“闭嘴！”周叙白掐住她的下巴，眼神如刀子般打量着她。

“我说你怎么忽然愿意怀孕了，原来是他又给你许了好处……”

沈若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棉花，说不出话来。

她红了眼眶，颤抖地就想去抓他的衣角。

周叙白却恍悟般讥笑起来：“沈若，你还真是贱得慌啊。”

“可惜，你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若彻底僵在了原地，手和他之间只隔了几厘米。

却再也触不可及了。

周叙白不带犹豫地甩手离开。

沈若看着他的背影，红着眼低喃着：“周叙白，如果我死了，你会好好对我们的孩子吗？”

周叙白，如果我死了，你会后悔吗？

第7章

几天后，主任给的假期过完，沈若就回了医院。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那。

她心一惊，大步迈向他。

到来人面前，却只敢小声说：“老师，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的恩师，一院院长。

当年她执意要离开外科，老师气到住院，两人由此断了来往。

可此刻，老师仿佛忘记了那些争吵，温和地说：“有个患者腹腔坏死的地方太多，没人缝线能比得过你，你和我回去做手术吧。”

沈若愣愣地看着老师的眼睛，指尖都忍不住一动。

可接着她就清醒过来，苦涩地低下头去，违心道：“谢谢老师还记得我，但外科太辛苦，我不想回去了。”

下一秒，老师叹息般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

“沈若，你真让我失望。”

沈若像是被人重重一击，钝钝的疼痛将她胸膛堵住。

她怔怔抬头，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走廊。

好一会，她才僵硬地转身，回到办公室里。

她恍惚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套缝合练习套装。

穿针、引线、打结。

沈若平静地完成了一次缝线练习。

可她看着那条歪歪斜斜的线，眼眶逐渐红了。

自从三年前，她的手被人恶意打折，从此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哪怕她是当年最闪耀的那颗新星，此刻也只能窝在检验科里混混度日。

她不甘心又能怎样？

就这样的水平，她怎么敢上手术台？

沈若颤抖地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

这天晚上，周叙白回了家。

他是来送护工的，顺便把留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些东西搬走。

沈若站在房门口，静静看着他收拾东西，心口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

见他要走了，她才开口问：“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能陪陪我吗？”

周叙白却只是冰冷地看着她：“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向我提要求吗？”

他话里的讥讽实实在在打在沈若的心上。

她忍不住窒息起来，眼眶又红了一圈。

可周叙白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突然笑了起来：“要我陪你也不是不行。明天我要陪薇薇去游乐园，要不然你干脆跟我们一起去。”

此话一出，沈若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心中像是漏了个洞，冷风吹过，呼呼作响。

响声下面是她绝望的回应。

“好。”

可当他们真的手挽着手出现在沈若面前的时候。

沈若又觉得，何必要自取其辱。

周叙白将顾薇保护得好好的，甚至没让一个人挤到她。

而她狼狈地逆着人流，护着肚子紧跟着他们。

走到最热闹的地方，烟花炸开。

沈若痴痴地看着夜空上绚烂的烟火，忍不住向周叙白看去。

却看见顾薇红着脸在他侧脸落下一个吻。

而周叙白的目光在此刻透过人群，也落在了沈若的身上。

可下一秒，他就移开了视线。

烟花结束了。

沈若麻木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可人群中却突然有人尖叫起来。

“不要挤！发生踩踏事故了！”

无数人瞬间朝沈若涌了过来，她被推着就要掉下阶梯。

那瞬间，她惊恐地朝周叙白看去。

却只看见他急着护顾薇离开的背影。

更深的绝望席卷了她。

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摔下阶梯，眼前猛地一黑。

等到她睁开眼，只看见医院白色的天花板。

痛。

沈若只感觉密密麻麻的痛从她的小腹往四周蔓延开来。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抓住旁边护士的手，目眦欲裂：“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看着她，无比同情的道：“你要振作起来，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一瞬间，沈若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绝望地捂着空荡荡的肚子，无声地眼泪淌了满脸。

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猛地钻进她的耳朵。

“你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沈若猛然回神，不可思议地看向来人。

周叙白走到tຊ她的床边站定，一脸冷淡。

“你不是也不想生孩子吗？没了他，你应该高兴才对。”

第8章

沈若像是生平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人一样，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失去孩子，他哪怕连一点点的难过都没有吗？

沈若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绝望。

“你走吧。”

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他时，先他一步厌倦了沟通。

周叙白冷嘲一声，转身离去。

沈若躺在病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痛苦的呜咽声，随后在病房里回荡。

出院那天，沈若独自回家。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一家医院附近的母婴店。

店铺中央里摆放着一排婴儿衣服。

沈若的目光流连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她的孩子穿上这些衣服，应该也会很好看吧……

才这么一想，腹中的空洞又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

沈若凄凉一笑，正要离开，脚步却生生地停住。

只见店铺另一侧，站着两个正亲昵挑选婴儿用品的人，男的高大，女的甜美。

这个画面，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在沈若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捅了一刀。

沈若愣愣地走近他们，他们的声音逐渐传进她的耳朵里。

“这件粉色的衣服一定适合她。”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你怎么知道会是女孩，要是男孩岂不是浪费了？”

“我是孩子的爸爸，难道我还会不知道？”

“都听你的。诶，这个福袋可真好看，我们再买个这个吧。”

“好，我们的孩子今后一定会平平安安，所有疾病都远离他。”

沈若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这里。

周叙白对那个孩子最简单的祝福，就好像成了压垮她最后的那根稻草。

她也想让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有没有人也能祝福她那夭折的孩子下辈子平安顺遂。

……

接下来的日子，沈若用工作麻痹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个曾在身体里短暂借住过的孩子。

上一个病人离去，很快，门又被推开。

沈若打起精神望去，来人却是顾薇。

她的肚子比起上次又大了不少。

沈若像是被这画面刺到了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冷淡道：“躺下吧。”

她坐在仪器前，强装平静地用探头触碰顾薇的肚子。

黑漆漆的画面里再次出现一团影子。

这一次，它的四肢已经初具雏形。

沈若愣愣地看着它，仿佛听见孩子的胎心正在她的手下健康地跳动。

她忍不住酸了鼻子，手紧紧地捏着探头。

如果没有流产，算算时间，她的孩子也该形成胎心了。

它的心跳声也会这样有力吗？

就在这时，顾薇略微得意的话响起。

“听说你流产了，那周家可只剩下我肚子里这么一个继承人了哦。”

“你可真是不小心，连孩子都保护不好。”

她是在炫耀她的未来，沈若却因为她最后一句而浑身颤抖。

她的心不断地往下坠，仿佛又回到那时那个无边的黑暗里。

猛地惊醒，沈若冷漠地看向她，冷笑道：“周叙白知道你和他爸爸这么谈得来吗？”

顾薇脸色一僵，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