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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沁霜一把拉住霍湛庭的袖子，急道：“霍将军派了援军过来，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霍湛庭却沉默不语。

虽然他不知为何南川军突然就攻了上来，但他清楚地知道，仅凭他身边这些人，绝对拖不到霍城的援军过来。

慕沁霜在他的沉默里愈发焦急起来，生怕霍湛庭命人将她打晕带走。

于是一句话还未来得及经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你答应过找到我阿爹和哥哥的，我还没原谅你，你可不能死。”

话音刚落，霍湛庭就楞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我不死。”

霍湛庭的笑容还在不断扩大——

慕沁霜虽然恨他，但也关心他。

甚至在他可能要战死的时候，也不愿意离开他。

这让霍湛庭觉得身上的伤口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那一刻，所有的景色都离他远去，只有慕沁霜的眼睛在熠熠生辉。

这时，南川军的军旗已经近在眼前。

他们一行只剩十来人，在密密麻麻的南川军面前，简直是螳臂当车。

然而奇怪的是，南川大军只是沉默地把他们包围起来。

场面顿时十分诡异。

霍湛庭将慕沁霜扯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前方越众而出的一人。

那人全身都裹在黑袍里，脸也被挡得严严实实。

可霍湛庭总觉得有些眼熟。

半晌后，那怪人伸出手指向慕沁霜，厉声道：“把她给我抓过来！”

霍湛庭这才发现那怪人声音嘶哑得不行，好像喉咙里被撒了沙子一般。

几名南川人快步上前，就要去抓慕沁霜的手。

霍湛庭一把抽出佩剑横在最近的人的颈上，双眸微眯：“谁敢？”

怪人身形一顿，随即桀桀笑起来，粗粝难听的声音在崖上传得很远。

“霍湛庭，就凭你，也想拦住本圣女？”

霍湛庭眉心微微一蹙——这怪人认识他？

他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脸上却分毫不显。

他嗤笑一声，手里的剑却稳稳当当地指着前方：“什么藏头露尾的圣女，也配跟本王说话？”

圣女好像是被激怒了，竟然越过身前的侍卫走了出来。

霍湛庭看似惬意地站着，实则死死地盯着圣女的脚步。

只要她走进攻击范围内，便将她挟持住。

南川笃信巫术，圣女更是身份不凡，若是能将她作为人质，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然而圣女好似看穿了他的心理，堪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她回首指了下绵延不断的南川军队，又打量了一下形容狼狈的霍湛庭一行人，语气里满是轻蔑。

“现在已经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若肯跪下来给本圣女磕个头，我便让你死得痛快点。”

那一瞬，霍湛庭脑中“叮”地一响。

他知道这圣女是谁了……

他嘲弄地移开视线，讽刺道：“南川到底是没见过世面，什么人都能当上圣女。”

“本王说得对吗？圣女，或者本王应该叫你——宁玥璃？”

第三十二章

纵然隔着厚厚的黑袍，霍湛庭还是看清了圣女的身形顿了一瞬。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不其然，圣女呆愣了片刻后取下黑袍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伤痕遍布的脸来。

的确是宁玥璃。

当年她被灌下毒药，每日如同活在地狱。

毒发时，她疼得双手在脸上疯狂抓挠，留下如今这样一张脸来，嗓子也毁了。

若不是南川大祭司为她解毒，她早就烂成一堆白骨了！

宁玥璃直直地看向霍湛庭，狠声道：“霍湛庭，你没想到我还有活着来见你的一天吧。”

霍湛庭不着痕迹地移动了一下，将慕沁霜拦得更严实。

“本王倒是不好奇你还活着，本王好奇的是，你为何如此恨本王？”

“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宁玥璃故意鼓了鼓掌，讽刺几乎要凝成实质。

“五年前，你替皇帝出巡江南，一个三品官全家被你杀得只有一双儿女逃了出来，你忘了？”

听到这里，霍湛庭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当年替天子巡视江南，的确是杀了一大批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

而那双儿女，必定是宁玥璃和她的兄长了。

难怪宁玥璃要如此机关算尽，置他于死地了。

可是这和慕沁霜有什么关系？

为何不惜以他为饵，也要将她引到这里来？

霍湛庭眉峰一凛，淡淡道：“本王杀过的人太多，早就忘了。既然你是想为家人报仇，冲本王来便是。”

闻言，宁玥璃气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霍湛庭没意识到错误，还是因为他死到临头也要护着慕沁霜。

“你休想！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为我宁家人陪葬！”

宁玥璃疯狂地喊着，双眼猩红，衬着她那张伤痕交错的脸，当真是可怖之极！

“霍湛庭，两年前没能毒死你，算你命大，今日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霍湛庭握住剑柄的手用力得骨节发白，墨眸中满是寒意：“是你？”

就是那场暗算，让慕沁霜为了替他解毒而染上绝症，差点就死了。

宁玥璃恨恨地看向他：“当年我父母死后，我们流离失所，后来被一农户收养。我们毕生之年，便是亲手杀了你！两年前才找到机会！”

“谁知祸害遗千年，你竟没死！那次中毒后你又加强了防备，我和哥哥想要接近你，难如登天。”

霍湛庭的眸色愈发寂冷：“所以你便假冒当年救本王之人混进王府，好伺机杀了本王。”

他得知真相后也曾疑惑过，为何宁玥璃会对他中毒之事了如指掌。

如今却是全然明白了——她作为下毒之人，自然知道。

“不错！”宁玥璃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恶意：“我刚开始的确是想直接杀了你，可那样有什么意思呢？直到我发现，慕沁霜才是真正救你之人……”

她故意停下，但霍湛庭却明白了她余下的话。

是啊，一刀杀了他有什么意思呢？

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看他痛苦后悔的样子，才是真正的报复！

慕沁霜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为何宁玥璃一进府就要多次陷害她，不过是想让霍湛庭事后后悔罢了。

别的就算了，可……

慕沁霜从霍湛庭身后走出来，迎着宁玥璃的眼神，道：“所以我阿爹和哥哥，其实是你害死的？”

宁玥璃又笑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慕沁霜，你可真是个笨蛋，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封伪造的信就将你唬住了！”

慕沁霜一震，不由得往后退去，直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茫然地转头，正好对上霍湛庭关切的目光。

原来，真的不是他……

第三十三章

霍湛庭扶住慕沁霜的身体，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

“沁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死她的父兄？”

宁玥璃看着二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本圣女今日便大发慈悲，让你们死个明白。因为慕行云和慕鹤鸣是北燕最好的良将，他们不死，我们何时才能将北燕彻底瓦解？”

或许，还有一个更隐秘的理由。

她和慕沁霜同样的年纪，凭什么慕沁霜从小锦衣玉食而她却衣食不保？

凭什么霍湛庭明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可看向慕沁霜的眼神里带着不自觉的情意？

凭什么？！

所以凡是慕沁霜有的，她都要通通摧毁！

慕沁霜双眼一红，掌心被掐得血红一片。

霍湛庭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眸光一凛：“你恨本王便罢了，为何要殃及北燕？”

宁玥璃却没有再回答了：“这些问题，你们留着黄泉路上慢慢想吧！”

她轻轻拍了拍手，几名南川人再次向慕沁霜靠进。

霍湛庭将慕沁霜护到身后，剩下的将士也围了上来。

可他们区区几十人，况且身上都带着伤，不到一炷香便全部被制服，慕沁霜也被南川士兵扯到了宁玥璃身前。

霍湛庭双手被反剪，脖颈上压着七八把剑。

他不管不慕地挣扎起来，不慕脖子被割得鲜血淋漓：“宁玥璃！是本王杀了你全家，你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