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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蜷缩在手术台上，像一个等待新生的婴儿。

林知晓看着她，眸光闪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妍希，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以同样的姿势，背对着叶妍希，侧躺在了手术台上，麻醉药物缓缓流入体内，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他与叶妍希，仅仅隔着一道手术隔帘，开启了一次命运的交换。

恍惚中，林知晓看到了少年时的叶妍希朝他跑来。

“阿晓！”

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冲他挥手，笑容却比骄阳更耀眼。

——手术区域清晰准确，手术刀划开林知晓的后腰。

看到她，穿着碎花长裙，站在梨花树下，接受了他的告白，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她娇笑着回过头，看向林知晓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牵了我的手，可就一辈子都不能放开了。”

——腹腔镜探入，纵行切开肾周筋膜，肾脏充分暴露。

后来，他跪在花海中向她求婚，誓词还没说完，她就伸出了手，眼中隐有泪光闪过，她说：“我愿意，林知晓，我愿意。”

戒指戴在叶妍希手上。

——大弯止血钳夹住肾血管，远心端两钳之间切断血管。

他看到，叶妍希穿着洁白的婚纱向他走来，他们在婚礼上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在宾客们的祝福声中拥吻。

“林知晓，我会永远爱你。”

——切断输尿管。

他看到叶妍希扶着肚子被推进产房，而他和每一个新手爸爸一样，心怀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手术室的门打开，虚弱的叶妍希抱着新生的婴儿，对他说：

“你看，我们的宝宝长得多像你。”

——方泽取出了他的肾脏。

第37章

手术中的灯光熄灭。

叶妍希被推出手术室，叶母焦急地迎上来，询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对着叶母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手术很成功。”

在叶妍希被推回病房以后，昏迷中的林知晓，也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眉间舒展，嘴角挂着笑，似乎是沉溺在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

一周后。

叶妍希在方泽和叶母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身体恢复得很好，她逐渐摆脱了病痛的折磨，甚至已经可以稍微下床走动了。

“方泽！”挪动着双腿在走廊里溜达的叶妍希一看到方泽，就激动地挥了挥手。

方泽见状连忙跑到她身边，语气关切，“小心伤口。”

“没事儿，我恢复得可好了，一点都不疼。”叶妍希缓缓转了个圈，浑身散发着生机与活力。

“对了，捐献者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也在这家医院吗？”她满眼关切，看向方泽身后的病房。

高级病区、特护病房，一位医生基本只会负责一个病人，可她偶然发现，方泽去隔壁也很勤。

甚至比去703更勤。

“没有，他不在。”方泽眼神一瞬躲闪，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满眼笑意的样子。

可叶妍希却没有错过这一丝变化，她没有表现出来。

“好，那你先忙，我继续走走。”她与方泽挥手道别。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叶妍希探出半个身子，目送方泽进入了704病房。

她心底一沉，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方泽那副样子明明就是有事瞒我，704住的到底会是谁呢？”

带着心里的疑问，叶妍希等到了天黑。

……

夜里。

窗外一片漆黑，叶母已经睡着了。

叶妍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缓缓走出病房，悄悄关上了门。

隔壁病房的灯还亮着，叶妍希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外部休闲区域没有人，她轻轻地挪动脚步，走到了里面的房间。

一道熟悉的身影，躺在病床上。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额头上青筋暴起，渗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头上，他嘴唇干裂，微微张着，粗重地喘息。

叶妍希呆愣在原地，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久，林知晓稍稍缓过来。

察觉到身后有人，他没有回头，只是喘着粗气问：“你不是去拿药了吗？这么快，帮我……帮我拿下水。”

他双手扣着床边的护栏，像是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时，一只纤白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拿起了杯子。

林知晓的视线，顺着眼前的手缓缓上移，终于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喉结滚动，满脸震惊，眼眶泛红，却不说话，甚至仓皇地想要躲避叶妍希的视线。

可叶妍希却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一阵酸涩。

“给，喝吧。”

林知晓偏头躲避，水杯却被叶妍希强硬地送到嘴边，他拗不过，低头轻抿了一口。

叶妍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久久无言。

“这颗肾是你的？”叶妍希摸着自己的腰侧，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怎……怎么可能？那也太巧了。”林知晓扭着头不肯看她，嘴里还在干巴巴地解释，“再说了，好好的谁会……”

可林知晓话还没说完，叶妍希就站起身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

林知晓吓了一跳，可现在他无力反抗。

自从手术完成之后，林知晓的恢复情况就一直不好，并发症的疼痛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

“妍希……妍希，别看。”

第38章

叶妍希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哀求。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叶妍希还是小心地揭开了他腰侧的病号服。

刀口处盖着纱布，还没拆线，叶妍希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妍希……妍希你听我解释，我、我根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我就不应该住在这，可我只是、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林知晓声音嘶哑，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他怕叶妍希生气，他怕叶妍希觉得他在威胁，他怕叶妍希赶他走，更怕叶妍希恨他。

“吧嗒。”

一滴泪，砸了林知晓的病床上，晕开了一点水渍。

紧接着，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滚落。

林知晓更慌了，他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揪痛，“别哭、妍希你别哭啊，我错了，妍希你别哭。”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叶妍希弯腰抱住了。

久违的温暖重回怀抱，他甚至可以嗅到叶妍希发丝的香气，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他迟疑着、颤抖着，缓缓收拢双臂，担心自己惊醒这一场美梦。

“你傻不傻呀……”叶妍希埋首在他颈肩呜咽着。

林知晓嘴角抽动着，扯出一丝笑容。

“我、我不傻呀，就算用我的命换，也是值得的。”他轻轻地拍打着叶妍希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安抚她的情绪。

方泽看着病房内相拥而泣的两个人，眼底染上一抹失落，他嘴唇绷得很直，悄悄退了出去。

手里的药，他摆在了休闲区的茶几上。

……

一个月后。

叶妍希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以出院了。

自从知道给叶妍希捐肾的人就是林知晓以后，叶母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

出院当天，叶母亲手做了几样菜，送去了林知晓的病房。

“小晓啊，阿姨给你做了点吃的，你看看爱不爱吃，爱吃阿姨再给你做。”

林知晓虽然恢复得比较慢，但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连忙走过去，从叶母手里接过饭盒，“阿姨您太客气了，您做的我就没有不爱吃的。”

“好好好，吃完阿姨再给你做，我们妍希今天就要出院了，你也好好的，养好身体，什么时候想吃阿姨做的饭了，你就跟阿姨说，阿姨再来看你。”

叶母看着林知晓，眼神有些复杂，面上却还是一片和蔼。

“好，那您跟妍希先回去吧，我没问题的。”

林知晓一一应下，礼貌地将叶母送出了门，与站在走廊上的叶妍希挥了挥手。

叶妍希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这一个月来，叶妍希和林知晓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她虽然不再抗拒林知晓出现在自己身边，但似乎仍然没有解开心结。

方泽接过了叶妍希手里的箱子，轻声道：“走吧，车就停在楼下。”

“好。”叶妍希拢紧了自己的针织衫外套，和方泽一起转身离开。

林知晓的眸子暗了下去。

……

回家的路上。

叶妍希坐在方泽的副驾驶上，偏头看着窗外。

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往后掠过，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方泽偶尔会观察一下她的情况，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车子稳稳停在叶妍希家楼下的地库里，叶妍希刚要下车，就被方泽抓住了手腕。

“妍希，我们聊聊。”

第39章

“你们聊，妍希，我先上去。”

叶母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处。

方泽的手按着方向盘，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许久，他清了清嗓子，扬起一抹略有些僵硬的笑容。

“妍希，院里有个出国学习的项目，要去三年。”

叶妍希眸光颤了颤，缓缓开口问道：“你要走？”

“嗯。”方泽点点头，随即凝视着叶妍希的双眼，眼神坚定而深邃，“我知道林知晓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也理解你的困惑和纠结。”

“我不希望我的存在影响你的决定和判断，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重新考虑你的感情。”

说着，方泽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妍希，我爱你，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被你身上那股顽强的生命力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我不知道你和林知晓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清楚，你们之间的羁绊，可能比我要深得多。”

“在我们接触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信任和依赖，我们的关系或许远比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