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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了闭眼，满心荒凉。

　　再睁眼，付文宸已经换好鞋从她身边经过。

　　姜桐下意识伸手抓住他。

　　付文宸回头，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神情变化了一瞬，讥讽道：“怎么，你要求我留下来？”

第5章

　　“你开口求我，我再考虑要不要为了你留下来。”

　　姜桐看着他冰冷又绝情的表情。

　　只觉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古怪的陌生。

　　如被火烫了般，姜桐迅速松开了手。

　　她声音沙哑至极：“我求你，你就会留下来？”

　　付文宸眼神暗下来，冷嗤一声：“你不配。”

　　他干脆地离开了。

　　姜桐默默看着那背影，穿堂的风刮红了她的眼。

　　身体又叫嚣着开始疼痛。

　　她麻木地找出药，一把咽了下去。

　　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伴着水喝下去，吃得她连心都冷了。

　　……

　　付文宸不回家，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姜桐轻车熟路来到离工作的许城一院最远的许城三院挂号。

　　抽血、拍核磁共振、和主治医生商量初步治疗方案……

　　甚至预约好了第一次轻化疗。

　　到了那一天，她直接自己去了。

　　姜桐安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听着四周若有若无的呻吟，手不自觉攥紧了包。

　　她拿出手机想给付文宸打电话，可叹息一声，手又放下。

　　他会接电话吗？

　　他会和从前一样，知道她病了就不顾一切地跑回来吗？

　　姜桐苦笑一声，心底已有了答案。

　　终于轮到她，她直接坐上病床。

　　护士却下意识四处看了看，疑惑道：“你没有人陪吗？”

　　姜桐攥紧手，低声道：“我一个人。”

　　护士同情地看着她，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化疗的反应会很严重，我待会问医生能不能多给你加一瓶止痛药。”

　　姜桐莫名心一酸。

　　陌生人的善意有时候比恶意还容易让人破防。

　　“谢谢。”她只能这么说。

　　化疗果然如同护士说的那样，简直生不如死。

　　姜桐从床上下来，冷汗甚至将她的衬衣打湿。

　　她惨白着脸走出医院，回到家便直接倒头就睡。

　　原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天亮，可中途却被强烈的渴意惊醒。

　　姜桐口干舌燥地推开卧室的门，才诧异地发现付文宸居然回来了。

　　姜桐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去拿水，却忽然听见他开口。

　　“白薇怀了孕，离不开我。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搬到她那去。”

　　姜桐紧浑身僵住。

　　她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魂魄，茫然的看着他，肉身空荡荡的只剩躯壳，所以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以为自己会没尊严地求他留下，但最后，她听见自己说。

　　“好。”

　　姜桐转过身往卧室走，可再次从他身边经过时，却被付文宸抓住手。

　　他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

　　“有什么事吗？”姜桐挣扎了一下，付文宸却握得更紧了。

　　他脸色不好看：“怎么瘦成这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不给你饭吃。”

　　姜桐心一颤。

　　为什么呢？明明是久违的关心，却比刚刚那句诛心之言更让她感到痛苦。

　　姜桐眼神落在他紧攥的手臂上，几个针孔印明显无比。

　　他只要有心，不可能看不见。

　　正因为他不关心，所以哪怕她根本没想过瞒着他，他也不会觉察到她的异常。

　　姜桐用力挣脱他，语气变冷：“多谢关心，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外人无关。”

　　她将当初他曾对她说的话尽数奉还。

　　果然，付文宸沉下脸来：“关心你？你别自以为是了。”

　　他提着行李箱径直离开。

　　姜桐站在客厅，用手捂住湿润了的眼睛。

　　假只请了一天，所以第二天醒来，姜桐吃了止疼药，便出门上班。

　　今天来做b超的人格外多。

　　姜桐忍着不适，做着检查。

　　到了午休时分，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姜桐才松了口气。

　　她苍白着脸刚拿出止疼药，门就被敲响。

　　姜桐手一抖，抬头看去，竟是付文宸。

　　她不禁攥紧了手里的药。

　　付文宸却只是站在门外，目光冷淡：“住院部还有个病人临时要做检查，你跟我过去。”

　　姜桐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止疼药放在桌子上，便起身。

　　可离开椅子的那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便涌了上来。

　　姜桐几乎是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临时休息床上。

　　付文宸和科室主任正面对面地站着。

　　付文宸正低着头，一言不发。

　　科室主任声音大得出奇。

　　“你到底是怎么当人丈夫的，她怀孕了你都不知道！”

第6章

　　姜桐心一紧，恍惚之下发出声音：“什么？”

　　旁边两人瞬间朝她看来。

　　科室主任叹息着叮嘱：“你带她回家好好休息几天，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谈工作。”

　　姜桐只听见付文宸冷淡地嗯了一声。

　　如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心上。

　　回家路上，两人一句话没说。

　　回到家，关上门。

　　姜桐坐在沙发上，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才终于说出了口。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付文宸看向她，眼底却是明显的讥讽：“真是稀奇，你还会想要我的孩子，之前不是你一直在吃避孕药吗？”

　　姜桐垂下目光，嘴里都平白尝出苦涩来。

　　她有基因遗传病，怎么敢和他生下孩子。

　　她只能猜测道：“避孕药大概过期了。”

　　付文宸眼神一暗，语气说不出的凉薄：“也是，不然你怎么会情愿怀上我的孩子。”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个话题：“我之后会带过来专门的护工和孕期专用的物品。”

　　姜桐听着他熟稔的口吻，心中便是一刺。

　　她语气淡淡地自嘲：“也是，你都经历过一次了，这些东西你是熟悉的。”

　　付文宸眼神更暗。

　　这一晚，出乎姜桐预料的是。

　　付文宸没走。

　　甚至在姜桐上了床后，躺在了她的旁边。

　　她僵住身体，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

　　她都快记不清了，付文宸有多久没有和她靠的如此近了……

　　听见付文宸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头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曾经她最喜欢这样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入梦。

　　可付文宸一个翻身，她就落了空。

　　她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毫无动静，就好像刚才的翻身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

　　姜桐沉默地僵住了身体。

　　只一个瞬间，她的眼睛就红了。

　　最终只是默默翻身过去，睁着眼直到天明。

　　两人中间隔出的距离，好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为了孩子，姜桐推掉了第二次化疗，甚至停掉了药。

　　发作的时候，她就摸着肚子，一遍一遍地想着她那未出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仿佛这样就能不那么难熬。

　　可过了几日，姜桐突然接到付文宸父亲的电话。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去赴约。

　　咖啡店里，姜桐在宋父对面坐下。

　　宋父笑意晏晏，第一句话就像道雷劈在姜桐头上。

　　“既然你也怀了孕，那我也和你讲一遍。”

　　“只要你能生出个男孩，我就给你五千万，加上一套房子。你和屿安外面的那人，条件都是一样的，我可没有偏袒谁。”

　　宋父自顾自的话，顿时让她感觉到荒唐又恶心。

　　“宋伯父……”

　　姜桐话刚开了个口，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付文宸紧绷着脸，将她直接拽出了咖啡厅，一句话都没和宋父说。

　　走出没多远，付文宸便将姜桐的手甩开了。

　　姜桐一阵踉跄，抬头却对上付文宸厌恶的眼神：“我说过，不准你和他见面吧。”

　　她心一颤。

　　她知道付文宸为何如此震怒。

　　宋父当年用未婚的身份骗了付文宸的母亲又把她抛弃，直到查出无法再生育，他才找上了付文宸，试图用血缘关系绑架他回宋家。

　　如果不是因为她，付文宸根本不可能回宋家。

　　姜桐低下头，哑声开口：“对不起……”

　　“闭嘴！”付文宸掐住她的下巴，眼神如刀子般打量着她。

　　“我说你怎么忽然愿意怀孕了，原来是他又给你许了好处……”

　　姜桐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棉花，说不出话来。

　　她红了眼眶，颤抖地就想去抓他的衣角。

　　付文宸却恍悟般讥笑起来：“姜桐，你还真是贱得慌啊。”

　　“可惜，你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姜桐彻底僵在了原地，手和他之间只隔了几厘米。

　　却再也触不可及了。

　　付文宸不带犹豫地甩手离开。

　　姜桐看着他的背影，红着眼低喃着：“付文宸，如果我死了，你会好好对我们的孩子吗？”

　　付文宸，如果我死了，你会后悔吗？

第7章

　　几天后，主任给的假期过完，姜桐就回了医院。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那。

　　她心一惊，大步迈向他。

　　到来人面前，却只敢小声说：“老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