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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秦楠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极力隐忍情绪。

甚至于她直接呼唤了陈见聿的全名，而不是平日里的见聿。

“陈见聿，你真的去找姜沅了？”

陈见聿一愣，迅速答道：“没有，我不会去找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鲤城？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秦楠，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鲤城？”陈见聿眉头皱起，试探性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觉得他在戏弄她，但犹豫过后还是回答了陈见聿的问题。

“……两天前，怎么了？”

心一惊，陈见聿眉间拧紧，仓促地说了声：“我明天就回鲤城。”

语罢，便挂了电话。

自己两天前就离开了鲤城，但至于他是怎么离开鲤城的，竟丝毫没有印象！

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亦完全不知。

陈见聿深深叹了一口气。

口袋中有什么硌到身体，陈见聿将它拿出，是一张卡片。

卡片背后，有人用龙飞凤舞的字迹添了一句话——陈见聿，你这个懦夫。

是他本人的字迹，却更洒脱不羁些。

“是他……”

他当然知晓这些事的原因，是他脑中的第二人格所做。

只是副人格会拥有主人格所有的记忆，但主人格却无法知晓副人格所做过的事。

……

姜沅离开医院后，去了多年前的老家。

她十岁以前都住在这里，十岁那年姜沅与奶奶一起被爸妈带去了鲤城。

在一处偏远小山村中，房子老旧，砖瓦裸露在外，没有刷墙没有瓷砖。

家中家具除了床以外，只有最为古朴的木墩子桌椅。

吱呀作响的旧木门旁，有一张落满灰尘的小椅子。

“乖乖，今天奶奶给你做麦芽糖吃好不好？”奶奶曾笑吟吟弯下腰，逗弄着小孙女。

仅有几岁大的姜沅坐在小板凳上，一脸开心地高举着双手喊着：“好！谢谢奶奶！”

回忆接憧而来，姜沅红了眼眶。

不禁轻声呢喃：“奶奶……我想你了。”

一阵风吹来，吹得姜沅有些睁不开眼。

姜沅眯起眼，缓缓走向后山。

小时候奶奶总说那里是坟地，不干净，小孩子不能进去，她便从未去过。

如今长大了，奶奶与爸妈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姜沅将他们的骨灰带回了岐城，安置在殡仪馆中。

不知他们是否会怀念这里的林中清风与鸟鸣？

恍神间，姜沅发觉一座孤坟坐落在不远处。

走近了些见它修缮地很好，近日应当还有人打理过，看来有人十分上心，只是这一片位置只有它一座。

又孤寂的很。

姜沅心怀敬意地闭上眼鞠了三个躬，起身后却忽地察觉墓碑上的照片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那人竟与秦楠十分相似！

只是比她年轻一些，也更温婉一些，像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碑上刻着“爱妻沈玉宛之墓”，而墓前放置着一束半枯的红玫瑰。

第18章

几乎是第一时间，姜沅就知道了这是谁。

她的直觉向来十分明确。

这就是这些年来陈见聿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所以，陈见聿会来到岐城的原因，就是因为沈玉宛……

“沈玉宛……”

姜沅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的人，似是想要看透她到底有什么用的魔力，能让陈见聿十几年念念不忘。

照片上的沈玉宛柳叶眉，弯月眼，笑容温婉。

黑丝长发笔直垂到胸前，白色的衬裙更显干净纯粹。

不得不说，可以说是符合了绝大部分人心中的白月光形象。

“难怪陈见聿不喜欢我，原来我跟他喜欢的类型完全相反啊。”

姜沅不禁自嘲笑了笑，心痛是真，却也更加释然。

她并不讨厌这个传说中的白月光，倒不如说姜沅还有些心疼她去世的这么早。

当初便听奶奶说过，沈玉宛也是一名医护人员，当年大地震时她才21岁，是为了保护两名小孩而不幸牺牲的。

姜沅介时便肃然起敬。

这个活在陈见聿回忆中的女孩，十年过后，竟比姜沅还小了五岁。

姜沅在一旁的树上摘下几朵梨花，轻轻搁置在墓碑上方。

淡淡幽香蔓延开来。

“沈玉宛小姐，或许有些晚了，但，祝你来世平安喜乐。”

……

医院。

工作人员打了电话来说为她安排好了工作位置。

姜沅便带了些工作物品来准备先搁置好。

谁知会在医院门前又遇上秦烺。

“小月，真巧。”秦烺好似没事人一般凑上前来。

姜沅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秦烺应当不会再来烦自己。

看来是自己小看秦烺的厚脸皮程度，姜沅颦眉道。

“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秦烺笑吟吟开口：“追求你就是我最想做的事，当然得先做这件头等大事。”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我不会答应你，你真的很烦。”

姜沅抱着东西后退一步，却不想与身后经过的人撞上。

眼看手中物品掉落，姜沅身子倾斜就要摔倒。

秦烺忙拉住了姜沅，惯性力令她倒进了秦烺怀中。

秦烺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

“小月！别光想着躲避我啊，你看这都撞别人身上了。”

“还不如撞我身上呢，还不用你赔钱。”

姜沅忙挣脱开来，冷眼瞪了秦烺一眼，弯下腰去捡起自己掉落的物品。

此时，一双精致皮鞋出现在视野中。

姜沅捡起最后一样东西起身，就听身后秦烺走近。

一边将帮她捡起的东西放进她怀中的纸箱，一边出声打招呼。

“哟，小姨夫。”

这个称呼令姜沅一怔，亦令陈见聿愣了愣。

下意识的眉头轻皱，陈见聿有些抵触，语气不善地开口。

“你怎么也来岐城了？”

秦烺笑容不减，桃花眼弯起，好似察觉不到陈见聿眼中敌意，纯真道：“我来找小月啊。”

明知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听秦烺亲口说出，陈见聿只觉更加不快。

陈见聿看着他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一时语塞，冷冷看他一眼后对姜沅说。

“姜沅，别被这种花花公子骗了。”

忽地被提及，姜沅抬眸。

她自然知道秦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陈见聿认识得更久。

陈见聿是真的还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吗？什么都不知道，无知的愚蠢？

姜沅抿了抿唇，拒绝了陈见聿的提醒。

“陈见聿，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再需要你的保护。”

“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以我的小叔自称，这些年来谢谢你，我会把你对我家的花销一一还回去。”

“我和你以后不会有其他关系，也请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第19章

陈见聿闻言神色猛然一僵，眼中错愕，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沉声道。

“姜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姜沅回答的笃定，一双眼清明得过分。

“小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祝你从今往后生活美满。”

姜沅并未说出今天见到了沈玉宛的事，想必这也是陈见聿的伤心事，就埋在心里吧。

语罢，姜沅侧身避开陈见聿从他身侧走过，没有回头。

莫名的慌张情绪涌上心间，陈见聿猛然转身想要抓住姜沅，却只摸到了一处衣角。

柔软布料从掌心中划过，好似有什么珍贵物品从手中流失了。

这一次比以往更加汹涌。

本能驱使着，陈见聿想追上去，秦烺却挡在了他身前。

“小姨夫，小月都这么说了，你别执着了。”

秦烺嘴角蓄着笑，眼中却丝毫无笑意，语气十分强硬。

陈见聿眼镜下的浅褐色眼眸一暗，神色凛然地看向他。

“秦烺，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如果你伤害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秦烺无所谓地笑：“还真是个负责任的小叔呢，你放心，我当然不会伤害她。”

秦烺也不是什么情感小白，一眼就知这两人之间不是什么小叔和侄女的感情。

他能看出平日里冷静禁欲的陈见聿，此刻眼中却蕴藏了许多情感没有释放。

作为姜沅的追求者，他自然不会陈见聿将这些情感释放出来。

他又不是傻子，成全别人苦了自己。

“对了，小姨说刚才还问我有没有见到你呢，小姨夫跑到岐城来做什么？和小姨吵架了吗？”

秦烺好似突然想起似的，补充道。

陈见聿对秦烺一口一个小姨夫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秦烺，我和楠楠还没结婚，你这么叫会影响她的声誉。”

秦烺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怕什么，迟早都是一家人，难道小姨夫不打算娶小姨吗？”

陈见聿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

他本来是打算娶秦楠的，他们二人是合适结婚的。

但也仅仅是合适而已，秦楠对他孜孜不倦，陈见聿亦觉得婚姻这种事对他而言无所谓，便答应了秦楠的要求。

可如今不知为何，这种想法开始动摇。

“小姨夫？”秦烺的叫唤令陈见聿回过神。

陈见聿漠然看向身前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小辈，冷声道。

“秦烺，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视线朝秦烺身后望去，早已看不见姜沅身影。

秦烺干脆将身子一移，让陈见聿看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