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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瑛从头到脚都麻了。
体检背后这么曲折,那黑诊所呢?沈黎川秘书已经被查到,那简桑月身孕和行踪,还能瞒住的吗?
…………
简桑月也这般想,口袋里一叠千纸鹤,都仿佛着了火,烧得她坐立不安。
行踪上,她误打误撞,算走正着了。
可身孕,又成悬念炸弹了。
简桑月点开评论,留言。
“我没有按照沈黎川的安排出国,这次有闺女,我想自己走。而现在身孕极可能暴露,之前告诉你的璀县,距离太近,风险高,我不会多待。至于去哪,不用担心,我有很多预备方案,等稳定下来,再告诉你。”
她准备再写几句,安白瑛的心。
车辆却猛然急刹,简桑月整个人前倾,上半身狠狠磕在前排椅背,侧脸火辣辣生疼。
车内怨怪声一片,司机来不及道歉。
车门打开,上来两个交警。
“乘客上车都查过证件吗?”
“当然查过。”司机义正言辞,“我们安通年年市级优秀企业,不管政策还是法规,绝对积极响应,严格照办。”
“那行,今天接到紧急通知,例行检查证件。”交警笑了,面向车内朗声道:“请大家提前把证件准备好,多谢配合。”
交警提到证件时,简桑月已经蹲下身。
她个子不算高,身材纤细,勉强能缩在座椅下,却挡不住身子。
警察不来后排还好,一旦来后排,她躲无可躲。
脚步声,说话声,一寸寸逼近,简桑月后背一茬茬冒出冷汗。
前面司机见一大半乘客都带了证件,情绪放松下来,跟交警搭话,“这刮大风,还有雨的,多冷啊,还要你们出勤,什么紧急通知是有领导临时要来检查吗?”
交警跟这些跑运输的司机都面熟。
虽然记不得名字,却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在一起抽过烟。
眼下一个个乘客检查下来,证件都有,态度不由得更和气,“没领导,没检查,就是紧急通知。”
简桑月心头一跳,不等她细想,脚步声已到前排。
“请您出示证件。”
“谢谢您的配合。”
一声声下来,前排几个人很快查完。
脚步声再次响起,简桑月想再往里面缩,却结结实实毫无余地。
她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第50章让沈黎川等着
入夜九点,雨停了,风小了。
省城霓虹连绵,从高处俯瞰,水雾漂浮在高楼大厦之间,一切迷离朦胧,看不清了,消失了。
贺遇琛立在落地窗前,有彩色的光影偶尔掠过他,被他眼中黑瘆瘆的凉意吞没。
私人助理立在不远处,小声汇报,“沈先生秘书在南意机场定的航班,直到起飞,简桑月小姐都并未出现。我按照陆地交通速度推算,在四个小时之内能到达的机场,还有如云和临城的姜合机场,同样没有简桑月小姐的出行记录。”
他汇报完,退出去,轮到下一位。
“省城和周围几个县市道路口,均未发现简桑月小姐行踪。”
“监控显示下午两点二十六分,简桑月小姐与白瑛进入东城城中村,此后再未出现。”
“简桑月小姐手机丢在东二环距离城中村五百米的垃圾桶,电话卡也在。”
“简桑月小姐从加入深恒项目组起,多次追问成员家乡。我整理后发现,多是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市。您吩咐重点关注的泰多多还提到,简桑月小姐是要以无证件,人情味浓为方向,整理出一份经济实惠的旅游清单。”
一个个人进来,再一个个出去。
贺遇琛身后的书桌上,堆起一摞摞文件。
直到最后一人躬身关上门。
房间寂静,落地窗倒映的霓虹五光十色,半晌后,突然被一声冷笑惊散。
浮现出男人的面孔,仿佛在冰天雪地凝冻过,从眼睛,再到嘴角,阴骇,肃杀。
对上了。
对上她突然消失的反骨,逆来顺受的态度。
根本不是教训给过了,吓的怕他。
反倒是教训太轻,逃离之心不死。
有多蛰伏,就有多想离开他。
以至于忍辱负重,连与刘青松那种肮脏玩意儿相亲,都能一口答应,瞒着他。
即使被他发现,挡了,她也怕了,却死不悔改。
贺遇琛在书桌后坐下,按顺序,将助理们整理的文件,一份份又看几篇,其中几个细节,其缜密,其冷静,更是让他眼中凉薄几乎溢出来。
一把扯开衣襟,扣子崩飞出去,袒露的胸膛急剧隆起。
手指上几道新添的伤口攥的裂开,鲜血顺着手指滑动,一道道凝聚在屏幕上。
他视若无睹,划开屏幕锁。
电话接通。
男人声音凛冽如冰,“一,去查深恒项目组她问过的城市。二,调各大银行她名下所有账户的消费记录。三,密切关注白家白瑛的动向,不管是现实,还是网络。”
至于国外,沈黎川还有没有其他招数,她会不会走其他方式去跟沈黎川汇合。
贺遇琛眼底寒光乍泄,他会亲自去确认。
…………
巴车在璀县重点站停下,简桑月带着口罩帽子,迅速从出口离开。
车上检查的最后关头,后面新来的一辆巴车,竟一大半都没有证件,后车交警呼叫支援。
已到她前排的两个交警,粗略一扫,见后排无人,就匆匆下车,简桑月惊险逃过一劫。
这一夜,简桑月在璀县偏远郊区的小旅馆住下,价钱比泰多多说的还便宜,只要二十。
环境自然不能算好,房间一股霉味,破桌子,烂椅子,硬板床,床单被子是老板娘自己家的,八十年代的牡丹大红花,可惜中间破了大洞,露出里面发黄发黑的棉絮。
老板娘顺着她目光一看,拍腿怒骂:“哎呦,就说那两个小黄毛不是正经人,再年轻能干屁股肉多,也不能把老娘被子操烂。”
她抓起被子,扛在肩上,“知道你们小姑娘爱干净,姐心好,这换被子的钱,给你打五折,三块。”
简桑月掏出老板娘刚找的零钱,面额最小的是十块,她付了,“有饭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老板娘不客气收下,“面条吃吗?加肉再给五块。”
简桑月豪横,不仅加肉,又加五块钱的炒鸡蛋。
素的她不挑食,但她肚子里闺女要营养。
吃饱后,和衣躺在新换的被子上,简桑月视线里是并不整洁白净的天花板。
老实讲,她从小到大都没住过这样的环境,吃过咸到蛰嘴的面,油泡的炒鸡蛋。
对比上流社会豪宅奢靡,室内新风系统净化过的空气,饮食清淡,吃的少盐少油少碳水,每日食材全球空运。
她竟神奇不觉落差难受。
这里没有哮天犬,也没有三只眼,更没有乱伦的禁忌关系,没有日益敌对的父母。
没有朝不保夕,没有风霜刀剑,没有岌岌可危。
她静静躺在这,五脏六肺,四肢百骸,那些时刻绷紧的穴窍,张开,松缓,每一根血管畅通无阻,血液轻快流经全身。
简桑月心底蔓延出一种酸胀,发痒发麻,喉头不自觉的哽咽,她想哭。
但她没有。
她松懈,愉悦,自由,终于喘的上气,感受每一口空气吸进肺里,霉味变成土壤,在她身上开出花。
更何况她有二十万,是买通妇科主任后,她仅剩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