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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两个时辰，可脑海中仍旧是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顺思绪。

莫凌霜想起了当霜与秦圣轩的霜次相遇。

那日，她在莫府绣花，突见自己的父亲神色恭谨的陪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

她一抬眸，便看见他平淡无波的眼神，而看向自己父亲的目光，隐有一丝忌惮。

从那时候，莫凌霜就发现他对莫家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无谓。

可没想到，仅仅半月，莫家便收到了命她入宫为妃的消息。

再之后，便是荣宠无双，她也渐渐放下了对秦圣轩的戒备，交于真心。

可直到死前，她才知道，所有的爱意全是假象，他的目的，只有利用。

就在她回忆过往时，窗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莫凌霜猛然坐起身来。第26章

莫凌霜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万籁俱寂，就连宫人的脚步声都无，就像刚才她听到的那声轻响是她的错觉。

莫凌霜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慢慢推开了窗户。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冰冷。

可窗边冰冷的宫墙边，却站着一抹几乎隐没夜色的身影，他脸上的睚眦面具在黑夜中更显可怖。

莫凌霜抿了抿唇，轻声道：“二爷，你明明可以走正门的。”

那人藏在面具后的眼闪过一丝异色，他单手撑着床沿，直接翻身进了屋子。

他笑：“凌霜，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莫凌霜关上窗户，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他，好半天才开口。

“你的名字？玄明，还是秦时野？又或者是睚眦、二爷？”

下一刻，她因为夜风而冰冷的手腕被轻轻攥住，她被迫看向那人那双含情眼。

“秦时野，凌霜，你曾经就是这么叫我的。”

莫凌霜如同被烫到一般抽回手，她急急别开眼。

“好，秦时野，宫中戒备森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秦时野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今日你宫中无人传递消息出去，我担心你出事，他是不是发现了？”

莫凌霜沉默良久，才开口：“是我主动想办法让他知道的。”

话落，房间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时野带着隐忍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没办法放下他。”

“不是，”莫凌霜当即反驳，“我只是不愿意背上造反的名义，莫家忠君的名义，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秦时野的黑眸陡然沉寂一片。

他站起身，冷冷吐出一句话：“是，秦圣轩才是天下正统，而我，不过是逆臣贼子，凌霜，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

莫凌霜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沉，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她淡声道：“并非如此，你可以觉得不公，更可以跟他一决高下，可我不能将整个莫家拉入这潭浑水中。”

秦时野看着她，只觉得身体一寸寸冷下去。

半晌，他轻笑一声，带着万千无奈与挥不去的颓丧。

“凌霜，你说你不爱他，原来是哄我的。”

他抬脚往门边走，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你说的没错，莫家确实不能陷入这潭浑水，是我考虑不周。”

门被猛地拉开，又被毫不犹豫的关上。

两声响动，都让莫凌霜心底一颤。

她按着胸口，狠狠咬住下唇。

秦时野，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莫家。

瑶华宫的院子里。

八个下人排成一排跪在秦时野面前，眼里皆是带着无尽的忠心与真诚。

秦时野负手而立，淡道：“日后我便不来了，你们……保护好她。”

“是，二爷。”

秦时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正要离开，却听身后有了动静。

莫凌霜的房门突然打开，她披着靛青色外袍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秦时野心脏突的一跳，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

莫凌霜慢慢走到他面前，正要开口。

门外却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陛下驾到。”第27章

秦圣轩在乾清宫无法入眠，索性起身往瑶华宫来了。

刚进门，就见莫凌霜站在廊下，披着一件外袍，月光照亮她的乌发，显得温柔至极。

秦圣轩停下了脚步，身为九五之尊，他从来这般踌躇不前的时候。

因为他的心乱，所以他没有察觉到莫凌霜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惶不安。

片刻后，秦圣轩还是走上前去，他语气有些生硬：“怎么站在门外？”

“有些睡不着。”

两人的对话平平，但谁都知道，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这也是秦圣轩第一个不舒服的地方，莫凌霜回来了，但却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

也是在这一刻，秦圣轩才真正开始反思，他对莫凌霜的利用，真的只有利用吗？

秦圣轩缓步走到她面前，道：“进去歇着吧。”

莫凌霜抬眸看他：“陛下要歇在这里？”

“是又如何？”秦圣轩冷下神色，“不管你是莫凌霜还是波斯公主，侍寝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莫凌霜指甲掐进掌心，她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毕竟这世上的女人，不管是谁对陛下来说，都唾手可得。”

秦圣轩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率先走进殿内。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可秦圣轩坐在屋内，对于逢吩咐道：“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陛下。”

莫凌霜听了他的话，不由脚步一顿，心脏顿时沉了下去。

从前，秦圣轩不喜床笫之事被人听去，也是这般遣开宫人的。

看着她脸上逐渐浮起红晕，又慢慢苍白，秦圣轩心里的不舒服倒是散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沉声道：“过来。”

莫凌霜慢慢挪过去，却见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下，今夜朕于你对弈一局，若你赢了朕，欺君之罪，朕便按下不提。”

莫凌霜眼前一亮，道：“陛下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莫凌霜不动声色的朝床后的阴影里看去，那里已然没有人影。

她打开棋盒，拈起黑子。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秦圣轩看着她眼中的志在必得，白子在手中转动一圈，才慢慢落了下去。

窗户紧闭，唯有两道对坐的人影被烛光映衬其上，闪动不休。

整整一个时辰，莫凌霜下的越来越吃力，反观秦圣轩，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

莫凌霜心中蔓延绝望，原来秦圣轩往日的每次对弈，都没有全力以赴。

亏她还以为自己与秦圣轩的棋艺不分伯仲。

莫凌霜唇色微微发白，她咬了咬舌尖，让晕晕沉沉的头脑竭力保持清醒，目光在棋盘上一寸寸扫视着。

终于，她在东南角的方位寻见了一处破绽。

啪。

一声脆响，棋局终定。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莫凌霜露出笑颜，抬眸看着秦圣轩：“陛下，臣妾赢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笑容有多明艳。

秦圣轩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输了棋，却依旧勾起了唇角。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白子藏于袖子里。

“是啊，莫凌霜，你赢了。”第28章

莫凌霜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去，她看着秦圣轩，清声开口：“多谢陛下愿赌服输。”

秦圣轩瞥了眼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朕还有个附加条件。”

莫凌霜心里一紧，声音有些闷：“陛下请说。”

她知道秦圣轩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不知道此刻他要提出怎样的条件？莫非他发现自己与秦时野的合作？还是想要她指认秦时野意图谋反？

莫凌霜心念急转，秦圣轩却直接说道：“朕要你恢复莫家女的身份，重新回宫。”

莫凌霜骤然抬眸。

她神情微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秦圣轩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哪怕再次入宫，但跟秦圣轩也存在划清界限的可能。

但若是再度回到从前，作为一个被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贵妃……

莫凌霜心里微微一刺。

活了两世，难道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怪圈。

秦圣轩见她久久未答话，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意？”

莫凌霜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开口：“臣妾，谢陛下。”

秦圣轩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只是让她做回那颗棋子罢了，她该满足了。

莫凌霜强行压下心中抗拒，安安静静的坐在秦圣轩面前，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秦圣轩直直看着她，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这一次，朕不会再将你当棋子了。”

莫凌霜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