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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为自己难过吗？

苏念笙看着由小声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的李琴。

曾经父亲和哥哥离开，她也曾是这样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原来，母亲也会为她哭……

李琴爱苏念笙，但更爱兄长花少城。

没有比较的时候，苏念笙觉得，她是有母亲的。

任何感情都是禁不起比较和试探的。

“我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照谢她的家人，日后，你的的一切生活需要，军营都会负责的。”

面对李琴的哭泣，霍屿辞只能有这么一句话。

李琴离开的时候，苏念笙看着她得背影，心里依旧是隐隐作痛。

母亲这一生或许更加不易。

一个女人，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后又丧女，到了晚年，孑然一身。

怎么看，都是悲哀的一生。

或许，母亲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这一生呢？

李琴走后，霍屿辞继续和几人研究作战事宜。

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什么。

可是到了深夜。

军营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宣旨的大总管看着霍屿辞，干瘪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谢将军，陛下旨意，命您放弃羌谷城，即刻撤退！”

第15章

放弃羌谷城撤退？？？

大总管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

“陈国偷袭了我们的城池，还杀了花军师和那么多将士此等大辱，怎能撤退？”

“对啊，我们跟陈国僵持了这么久，怎么能撤退？”

“羌谷城还有那么多的百姓呢，朝廷真的要弃羌谷城不谢吗？”

“此时撤退百姓怎么办？任由陈国屠杀吗？”

众将士一时间议论纷纷。

大总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霍屿辞在此刻开了口。

“恕臣不能领旨！”

“霍屿辞，你不领旨，是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大总管身后的侍卫齐齐拔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江卫也毫不犹豫的拔剑，站在了霍屿辞的面前，似乎只要大总管身后的侍卫一动，他便立马上前。

“江卫，退下！”

“将军！”

“退下！”

霍屿辞向来说一不二，这一点所有人都了解。

江卫无奈，只能退下，大总管见状，也示意身后的人收了剑。

大总管知道霍屿辞的性格，也放软了语气：“谢将军，如今南方水灾不断，边疆不能再起战事了，陛下也是无奈。花军师的牺牲，陛下何尝不知道，只是若不撤退，只怕朝廷没有这么多粮草来供给了。”

大总管话所如此，但其中隐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若是霍屿辞不肯议和，朝廷不仅要降罪，还要断掉粮草。

粮草乃是打仗必不可少的东西，没有粮草，必输无疑。

霍屿辞没回答大总管的话，看向一侧的江卫：“军中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江卫略略思索：“半个月。”

半个月？

一旁的苏念笙闻言，心中暗暗盘算。

战事只要一开始，短则半年，多则好几年。

半月的粮草，什么也干不了。

“好，那便就半个月。”

“什么？”大总管疑惑。

霍屿辞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半个月，拿下陈国将领那和人头，否则，任凭处置！”

那和乃陈国强将，那和一死，陈国便如同强弩之末。

吸气声一片！

“霍屿辞，你疯了？！”苏念笙飘到霍屿辞的身前，“我们人马可比陈国少了一半，这不可能实现！”

苏念笙的怒吼无人听见，当然包括霍屿辞。

大总管此刻冷笑一声，语气不屑：“谢将军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当然！”

“这根本不可能，陛下不会任由你胡闹的，我要回禀陛下，你抗旨不尊，死罪难逃！”

大总管说完就要带着侍卫往外走。

“江卫，拿下他。”

霍屿辞一声吩咐，江卫带着人，片刻之间便将大总管拿下，按着，跪倒在地。

“霍屿辞，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我觉得我现在还怕多一个罪名吗？带下去，把他们关起来。”

大总管被带走的时候，谢长轩刚好赶了过来。

“哥，你……”

“陈国欺压我朝，又……”霍屿辞还没说话，转了话题，“此等血海深仇，议和绝无可能。”

说完，霍屿辞转身：“召集人马，立刻整兵，明日起兵！”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营帐内。

江卫和蒙哲还有谢长轩都站在下首，霍屿辞拿出一张地形图。

几人仔细研究着。

此战，凶险万分，没有退路。

苏念笙飘在一旁，如同过往的数千个日夜，几人都曾如此聚在一起，连夜商议作战事宜。

可是如今唯一不同的是，苏念笙此刻只能看着他们。

天色渐渐亮了。

“那就这样，你们收拾好东西，一刻钟后，军营门口集合。”

霍屿辞发话，几人退下。

他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间。

苏念笙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却不料下一秒，他突然开口。

“轻岚……”

第16章

苏念笙吓了一跳。

难不成他能看见自己？

她赶紧看向霍屿辞，却见他正看着不远处自己那染血的战袍。

苏念笙不理解，他为何突然唤自己的名字？

只见霍屿辞起身，来到战袍前，伸出手，在上一寸寸抚摸。

“苏念笙……”霍屿辞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无数温存的日夜，他在她耳边轻唤她名字一般。

“如果你在，你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对吗？”

夜静如水，沉默无声。

……

黑云压城，冷风萧瑟。

十万人马整整齐齐的排列的军营的门口。

霍屿辞站在最高处，看着下面神色坚定的将士。

他端起手边的酒碗：“将士们，此次一战，凶多吉少，若是有想退出者，即刻禀明，领上五十两银子，便可回家。”

话落，无人说话。

“我再问一遍，有没有？”

将士们齐齐单膝下跪：“誓死追随谢将军，誓死守卫羌谷城！”

霍屿辞看着将士们，心中动容，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跟随。

喝完之后。霍屿辞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在地上，随后翻身上马。

苏念笙站在一侧，却赫然发现，霍屿辞手中的长枪居然是她的。

自从她死后，霍屿辞没有提过她一个字，却似乎字字不离她。

霍屿辞长枪一挥：“出发！”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等一等。”

霍屿辞扯缰绳的手一顿，下意识皱了皱眉。

下一秒，白念笙就扑倒了他的马边。

“祁渊，你不要去，撤退吧，朝廷都要舍弃羌谷城，你就不要管这里的百姓了！”

白念笙红着眼，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死死地扯住他的衣角。

“白念笙，谢家欠白家的恩，我已经还清，你若再违反军令，没人能救得了你！”

白念笙哭着摇头：“我不想你去送死，祁渊，一个羌谷城，值得你去送死吗？”

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京城大才女，如今毫无形象的哭倒在霍屿辞的脚边。

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衣角抽走，不带一丝感情。

霍屿辞稳了稳缰绳：“你我的婚约已经解除，日后如何，与我再无关系，你好之为之吧。”

说完，霍屿辞扬鞭一甩，带着浩荡的将士，绝尘而去。

纷扰的尘土遮住了身后白念笙瘦弱的身影，可她还是跌跌撞撞的朝前跑。

“祁渊……”

呼喊被湮没，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

许是之前苏念笙的宁死不降，也或许是霍屿辞的实力威慑。敌军已经隐隐有所忌惮，逐渐有些畏手畏脚。

打仗的时候，人有了畏惧，就如同探到了猛兽最柔软的肚皮。

谢家军全部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一时间锐不可当。

漫漫长夜，天色将明。

霍屿辞满身是血，长枪一挥，砍下最后一个敌军的头。

仅仅一夜，首战告捷。

营帐内。

霍屿辞褪去满是鲜血的衣衫，身上的伤口瞬间便显露出来。

军医在一旁上药，动作小心谨慎。

所幸都是一些小伤，并不致命。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看得苏念笙心惊胆战，心底泛痛。

在一盆盆血水被端走以后，霍屿辞的伤口终于算是包扎完了，苏念笙的心也总算放下。

看着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苏念笙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

即便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触摸他。

她苍白几乎透明的手缓缓顺着他挺拔的眉眼，缓缓下滑，他的眉、眼、唇……

一寸寸，都是她曾爱到心底的模样。

第17章

“轻岚……”

霍屿辞闭着眼，突然呢喃出声。

苏念笙手一顿，他刚才是在唤自己的名字吗？还是错觉？

等了许久，霍屿辞没再开口，苏念笙知道，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听错了……

她蜷缩起身子，靠在霍屿辞的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

外面雨声呼啸，帐内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