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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是绣衣司主，一人之下的九千岁。

　　一个字比她一万个字都管用。

　　“怎么救？”沈暮止轻哼，“教坊司里的罪臣之女，可是永世不得赎身的。”

　　谢蕴宁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确实不容易。

　　否则，前世里他也不会把她留在教坊司。

　　“或者……”她转转眼珠，“如果宋大人的案子重新审理，宋清欢就是人证，那……绣衣司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带走提审，不是吗？”

　　“三天后，宋清欢就要挂牌子。”沈暮止拍拍桌上的账册，“这个案子想要清楚，可不是三天能办到的，我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清欢姐姐她这么惨，若是我不帮……？”

　　“惨？”

　　沈暮止猛地站起身。

　　“谢家二十万大军不惨吗，他们的妻儿不惨吗？西北战事害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不惨吗？教坊司的女妓哪一个不是一把辛酸泪，你救得过来吗？”

　　他要做的是翻天覆地的大事，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小人物打乱全局。

　　“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天下大事是事，一个人的生死也是大事。”谢蕴宁正色对上他的眼睛，“如果现在在教坊司里，三天后要挂牌子的人是我，司主还能如此淡定吗？”

　　沈暮止垂眸，沉默片刻。

　　“于我，她不是你。”

　　“但是，于我，宋清欢是姐妹，你不救，我救。”谢蕴宁垂下睫毛，“到时候，司主可别怪我再去教坊司。”

　　臭丫头，敢威胁他？

　　沈暮止注视着她，皱眉，拳头握紧，又放松。

　　到底还是他服了软。

　　“三天后，我去教坊司。”

　　谢蕴宁偷笑。

　　就知道他得帮忙。

　　想到一件事，她忙着收起笑。

　　“不行，你不能去。宋清秋不认识你，我怕她不会信任你，而且现在叶景明正在找你，如果你戴着面具出现，岂不是要被他盯上？”

　　“叶景明，找我？”

　　“恩，我听清欢姐说，他在调查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说得样子和你一样。”

　　沈暮止暗暗一惊。

　　他只有去办要事，又不方便露面的时候，才会用这个打扮，叶景明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叶景明知道他在暗中谋划？

　　“我看，还是我去吧。”谢蕴宁道。

　　“你去了，他就不会发现？”沈暮止反问。

　　“这……”

　　谢蕴宁也卡了壳。

　　如果她安排二哥去，到时候万一遇到叶景明更是麻烦。

　　若是不信任的人，她也不敢轻易托付。

　　眼下，这倒真成了麻烦事。

　　“好了。”沈暮止淡淡开口，“三天后，我们一起去。”

　　谢蕴宁：“你们一起去，岂不是更会暴露吗？”

　　沈暮止抬起手指，轻刮她鼻尖，少有的扯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

　　“小笨蛋，叶景明想找面具人，我们多送他几个不就行了？”

　　那般笑容。

　　那般轻刮她鼻尖的姿态。

　　还有那一句熟悉的“小笨蛋”。

　　让谢蕴宁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的朝鸣哥哥。

　　注视着沈暮止，她微微失神。

　　沈暮止看看自己刮过她鼻尖的手指，轻咳一声，沉下脸将手背到身后，语气也冷下来。

　　“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事。”

　　“当真没事？”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等他来吃吧？

　　谢蕴宁脸上有点热，主动转移话题。

　　“司主今晚不回府吗？”

　　“公务缠身，今晚要通宵。”

　　关西矿的案子，军粮的案子，还有她带回来的账册……

　　想要把这些乱糟糟的线索全理清楚，可是需要时间的。

　　“那……司主保重身体。”

　　“我知道。”

　　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大氅，沈暮止抬手披到她肩上，拉起兜帽遮住她的小脸。

　　“记得，从角门回去，不要走正门，以免被人看到生疑。”

　　将她送到门外，他扬声唤来一个手下。

　　“送夫人回国公府，低调行事，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手下答应一声，恭敬地后退一步，“谢姑娘请。”

　　沈暮止帮她拉拢身上大氅，“去吧。”

　　谢蕴宁点点头，迈下台阶，跟着那名绣衣使司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小跑着奔上台阶，停在还站在原地的沈暮止面前。

　　“还有何事？”沈暮止疑惑地问。

　　谢蕴宁抬手推开兜帽，黑亮的眼睛对上他的。

　　“蕴宁最开始接近司主，确实是怀着私心，但是现在……蕴宁是真的喜欢司主，以后司主就会明白，蕴宁对司主真心一片。若司主也能信任蕴宁，我必与司主夫妻同心。”

　　看看身后，确定那名绣衣使没有跟过来。

　　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原本是亲在嘴上，只是男人个子高，又挺得太直，勉强只够到下巴。

　　担心被别人看到，谢蕴宁也不敢再亲第二次。

　　抿抿唇，她转身跑下台阶。

　　前世里，她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曾对他说过一次喜欢。

　　这一次，她不想再tຊ有遗憾。

　　知道他心性多疑，不会轻易信她，她还是主动把实话说出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换人心。

　　相信，他也会慢慢相信她的。

　　女孩子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院门外，沈暮止却站在原地，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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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谢蕴宁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就起床，准备好自己的针囊等需要的物件塞进包裹，正准备去谢老夫人房间。

　　老管家谢忠急匆匆地走进院门，捧着一封信走到客厅门外。

　　“三姑娘，您的信。”

　　“谁送来的？”

　　“看门的老周说是恒祥绸缎庄给您送来的布料小样。”

　　布料？

　　谢蕴宁疑惑地将信封打开，向里面看了看。

　　信封里确实装着几块布料，不过布料中间还裹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简单的三行字——

　　“青茗茶楼，红叶带路，知名不具。”

　　昨天见面时就约好，这次见面的地点由二哥谢蕴文安排。

　　对方送来这封信，很明显是要让红叶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见面。

　　“忠伯，您去准备一辆马车，您亲自驾车，不用带其他人。”谢蕴宁稍稍压低声音，“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要和祖母、长嫂一起出门采买东西。”

　　谢忠是祖父的亲兵，当年为了保护胳膊受过伤。

　　不能上战场，后来就留在家里。

　　这么多年，也是同自家人一样，谢蕴宁知道他是能信任的。

　　谢忠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密事。

　　“姑娘放心，老奴马上准备。”

　　谢蕴宁将包裹提在手里，吩咐司琴在家好好照看，她迈步要走。

　　看到昨晚练习后放在桌上的弓和箭囊，她心头一动。

　　将弓装进盒子，箭囊塞进包裹，谢蕴宁又打开箱子，取出长兄送给她的小匕首塞到身上，将身上锦袋里的毒药等物仔细补充好。

　　将包裹背到身后，她提着弓盒走出院门。

　　叶景明和忽烈昨晚还在谋划针对沈暮止，那两个家伙对她恨之入骨，说不定也会伺机报复。

　　昨天那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所谓有备无患，多带些防身的武器在身边，万一有事也能以防万一。

　　后院老夫人的房间里，洛天骄和谢老夫人都在。

　　知道今日要去看望谢蕴文，二人都是起得很早。

　　看到谢蕴宁进来，一旁的大丫鬟忙着帮她添上一副碗筷。

　　谢蕴宁接过粥碗，抬抬手。

　　“你们下去。”

　　众人嫁出屋外，她就笑着将谢蕴文的来信说明。

　　看到她手中的弓盒，洛天骄有些疑惑：“去见蕴文，带着弓做什么？”

　　谢蕴宁不想说出实话让二人担心，只是笑了笑，“让我哥看看我的新弓，再说，万一二哥约咱们去城外，遇上个土匪什么的，我也能抵挡一下。”

　　“言有之理。”洛天骄立刻起身，“我去把我的棍也带上。”

　　谢老夫人忙着拉住她，“你这孩子，吃完饭再拿也不迟。”

　　祖孙三人吃完饭的时候，谢忠也把马车备好。

　　洛天骄特意回一趟院子，将自己的棍子也拿过来。

　　当然，为了遮人耳目，她也特意将棍子交给谢忠拿着。

　　“忠伯，一会儿万一要抬什么东西，就用这个。”

　　外人看在眼里，只当是用来抬东西的棍子，也就不会在意。

　　祖孙三人坐上马车，谢忠坐上车辕，挥了挥鞭子。

　　“三姑娘，咱们去哪儿？”

　　“先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