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悔己黎浅(谢悔己黎浅)小说全文无删减-谢悔己黎浅小说大结局免费阅读
才缓缓开口:“三姐姐,知悉殿是父皇为你建的偏殿,父皇那么疼爱你,为何他被关起来这么久你都不去看他?”
黎浅是真的不解,这个问题在她心间盘旋已久。
父皇不喜她,她便不去看他,但昭舒不一样,她为何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语落,昭舒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当初姐姐悔了与陛下的婚约,这才落到我身上,姐姐那时不是说区区质子竟敢痴心妄想,癞蛤……”
“黎浅!闭嘴!”
黎浅还未说全,便被谢悔己厉声打断。
谢悔己目中冷意比殿外的漫天冰雪更甚。
“来人!惠妃出言不慎,以下犯上,将她带出去,在殿前跪上一日一夜!”
第9章
倒春寒,最后一场雪下了。
黎浅跪在石阶上,落了一身的白。
她伸手接住落在自己面前的一片雪花,凑近看它的棱角,却被呼出的白雾遮了眼。
身上的雪越落越多,越落越重。
她心想,变成雪人去死也太滑稽了。
黎浅忽的想起两年前,也是在这么一个下雪天。
谢悔己不知怎的冲撞了三皇子,也被罚跪。
那是她顶着风雪,将两个一路捂在怀里的热馒头,悄悄塞给谢悔己。
没了那两个馒头,黎浅硬撑着饿了两天,却不敢告诉阿鱼。
雪越下越大,膝盖冰得要失去知觉。
黎浅终于在雪地倒下,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口中呢喃着。
“阿鱼,我好冷,我想回家……”
黎浅做了一个梦。
梦中娘亲还在,阿鱼也在。
她们围着黎浅,阿鱼替她穿上厚衣裳,娘亲端了汤给她暖身子。
“公主,穿厚些就不会冷了。”
“小七多吃些,快些长高,碰见坏人就不怕啦!”
黎浅全身暖洋洋的,面上止不住笑。
可等黎浅笑着想要挽住她们的手,那两道身影却越来越远,虚了影子。
“娘……娘亲、阿鱼!你们别走!”
然后黎浅就醒了,满面泪痕。
她躺在软软的被褥上,盖着蚕丝被,却觉身子冷得过分。
七岁前,她是有娘亲的。
她的娘亲是明月楼一名妓子,日子虽苦了些,娘亲却从未让她饿过肚子。
腊八节那天,一队黑衣人闯进了她们家。
说她是当朝公主。
什么是公主,她当时都不知道。
然后,他们当着她的面,用一根白绫勒死了她的娘亲,将她带到了宫里。1
从此她从一个吃的饱穿得暖的下贱青楼人,变成了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高贵公主。
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些事了?
应当是自从她遇见阿鱼后,那时,她便又有了家人,有了家。
可现在,她又没有家了。
霎时,心似空了个大洞,寒风拼命地往里钻。
黎浅蜷缩在被褥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泪水似失了阀门的江河,不停地往外涌。
待哭得眼泪都干了,黎浅迷迷糊糊又睡去,心中想着或许这次还能梦见她们呢……
“皇上驾到——”
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宫人纷纷下跪。
黎浅惊醒来,穿着单衣,披散着发,跪在床边:“恭迎陛下。”
谢悔己看黎浅过分苍白的脸,皱起了眉。
“来人,为惠妃梳妆,妃嫔在外人面前怎可衣衫不整,有辱皇家颜面。”
黎浅似提线木偶,任由她们一番摆弄。
又有侍女提上来几个食盒,打开来香味四溢。
“这些是陛下赏给娘娘的,皆是世间难寻的珍馐。”
黎浅毕恭毕敬道:“黎浅谢陛下圣恩。”
她不愿做这妃,也不愿自称臣妾。
谢悔己甩袖坐下,侍女忙将吃食一一呈上。
黎浅垂眸坐在他身侧,一言不发,机械似的,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她没了笑。
那张总是露着讨好笑容的脸上,没了笑竟如此刺眼。
见她如此模样,谢悔己只觉心绪烦躁。
玉著被重重砸在桌上!
谢悔己语气冰冷。
“黎浅,你摆着脸给谁看?真以为朕会惯着你?”
宫人霎时跪了一地。
黎浅也跪下了。
“黎浅向陛下请罪”
谢悔己气笑,一脚踢翻了桌!
饭菜落了满地,与灰尘、碎瓷片混杂。
“既如此,你就将它们一一吃净了。”
黎浅身子一僵,半响,伸手抓起那脏污的饭菜将其塞进口中。
碎瓷片卡在喉间,又被奋力咽下。
谢悔己拧紧了眉看着这一幕,心口竟也莫名的揪紧了。
见她还要再吃,他一把将她拉起,怒气冲冲道:“黎浅,你看看这粗鄙不堪、低贱至极的模样,有哪一分像个公主?!”
黎浅蠕动着唇道:“陛下息怒。”
谢悔己心口一窒,直接冷冷甩袖离去。
黎浅呆呆跪在地上,嗓眼传来铁锈味,声音沙哑至极:“……可我本来就没想做一个公主。”
她也不想做什么惠妃。
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都是他们强加给她的,可到头来他们却又要说她低贱不配……
过了几日。
谢悔己登基满三月,大赦天下。
“陛下真是仁厚,黎氏皇族皆饶了死罪,只是发配流放。”
黎浅听了消息,去了城门送别。
只有她,昭舒没来。
一行人走来,最前方的老人鬓边斑白,正正对上黎浅的视线。
正是前朝皇帝,黎王,她的父皇。
他眯起一双浑浊的眼看她:“你是……”
黎浅张了张唇,喉间苦涩,只说:“我叫黎浅。”
入宫十一年,他的父皇竟根本认不出她。
黎王这才知晓:“是你。”
“我听说了,你现在是惠妃。”
黎浅一愣,正欲开口,就听黎王又说。
“你怎么还没死?”
“你应该早些去死,为我的舒儿让路。”
第10章
黎浅完全愣住。
寒风呼啸而过,将一颗心寸寸冻结。
她所谓的父皇,与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她去死。
黎王冷笑道:“你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女儿,能上皇籍已是天大的恩赐!竟还想与舒儿争?你配吗?”
黎浅红了眼眶,浑身颤抖:“父皇,为何你是我的父皇?”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什么皇帝,她不是什么七公主。
她的娘亲就不会死,她就不会入宫,就不会爱上谢悔己,阿鱼定也会好好活着……
黎王露出怒容,被押解的侍卫粗暴带走。
黎浅看着他远去,只觉全身无法抑制地冷,似是从骨子里传出的。
寒风吹过,她止不住地咳,直至喉间传来铁锈味。
一旁的宫女不忍道:“娘娘,您的风寒还未痊愈,我们早些回去吧。”
黎浅看着手帕上鲜红的血,露出苦涩至极的笑。
回到清溪阁,黎浅就见四处竟挂起了花灯。
黎浅问宫女:“今日是何日子?”
“回娘娘,今日是腊八节。”
腊八节,是娘亲的忌日。
心中一痛,她自嘲地笑了:“生了病在床榻上躺久了,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黎浅将那只谢悔己送她的花灯也从衣柜中取了出来。
忽地喉间发痒,黎浅忍不住地咳,手中花灯一个没拿稳,径直掉落。
竟摔得碎裂开来。9
黎浅忙弯腰去捡。
可捡起碎片后,她却忽然发现,花灯的灯骨里,竟写了两句诗。
——“青丝金络白雪驹,日斜驰遣迎名舒。”
名舒……
昭舒……
黎浅整个人猝然僵住。
她猛然意识到,这个花灯——是谢悔己做给昭舒的。
是了,初遇谢悔己那天,不正是在朝珠殿外?
遥遥记忆穿过时光,劈头盖脸砸碎在黎浅面前。
心撕裂一般地痛,黎浅跌坐在地,死死咬住没了血色的唇。
那颗本就残破不堪的心此刻被彻底绞得粉碎。
娘亲曾说:“女人要活在这世上,心里就决不能装一个男人。”
“你心里有了他,他就能在你心里狠狠捅上一刀。”
那时她还小,不明白其中意味。
如今遍体鳞伤了,黎浅才终于懂了。
御书房中。
谢悔己批着批着奏折,又恍然失神。
那日黎浅惨白的病容莫名的在脑中挥之不去。
谢悔己放下笔,抿唇问内侍:“黎浅的病如何了?”
“回陛下,惠妃娘娘尚未痊愈。”
闻言,谢悔己紧紧皱起眉:“晦气!整日里带着一身病,宫中福气都被冲走了。”
“命太医去清溪阁,一日一趟。”
黎浅那样一个野草一般长大的人,如今竟变得琉璃一般脆弱易碎。
想起过去的黎浅,对比现在的她,谢悔己心生烦躁。
她不是想换宫殿吗?不是爱慕虚荣吗?那他就给她!
“来人,拟旨。”
“赐惠妃坤宁宫,赐翡翠绿颜镯一对,绫罗绸缎各八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