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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同样，也没有人比盛若若更了解谭家。

　　她看向顾凌霄：“原来少帅竟然把我看得比谭家军更重要吗？”

　　顾凌霄看着段世霆眼中对于盛若若毫不掩饰的赞许与欣赏，咬了咬牙，道：“你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

　　盛若若没想到顾凌霄嘴这么硬。

　　果然，一旁的苏清颜脸色煞白，默默地离开了。

　　盛若若只觉局势可笑。

　　现在的苏清颜，不就是几月前的自己？

　　她很好奇，苏清颜现在仍觉得值吗？

　　段世霆目光如炬，声音低沉道：“既然如此，那谭家军段某便笑纳了。”

　　“你……”

　　顾凌霄从未这样受制于人，却无可奈何。

　　良久，他吩咐苏清颜：“拟离婚协议。”

　　苏清颜脸上这才缓和。

　　民国的离婚协议对于男方极其苛刻。

　　盛若若总是考虑到谭父和军队，没有要谭家一分钱。

　　只约定“一别两宽，各自安。”

　　翌日，顾凌霄便也登报发布和盛若若离婚的启示。

　　二人这才结束了婚姻关系。

　　陆家。

　　一大早，盛若若便起来在院子里查看各商铺老板送来的账本。

　　离个婚，倒是划去了自己大一笔钱财。

　　不过她还有父亲留下的小金山，不到必要时刻，绝对不动这笔钱。

　　却瞧见铁门外在搬运家具。

　　盛若若一看，是搬到隔壁的。

　　小桃端着一盆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在桌子上后，走到盛若若身边。

　　“小姐，这瞧着是去段家的。”

　　盛若若没有多想。

　　“段家在段伯伯生病之后就搬走了，这是要回来住了么？”

　　可段家人口本也稀少。

　　段父生病这两年一直在旧金山休养，段母早早就去世了。

　　段世霆是段家独子。

　　难道是他要搬回来？

　　“小姐，这怎么可能呢？”

　　盛若若笑了笑：“说得也是。”

　　段公馆二楼，段世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隔壁院子里的女子跟身旁的丫头笑着在说着什么。

　　他鹰隼般的目光不禁柔和下来，唇边笑意渐深。

第12章

　　一周后，盛若若出去和小桃采购东西。

　　顺便查看一下陆家的商铺。

　　刚上黄包车，便见到卖报的小孩子边跑着挥舞报纸边大声喊卖报。

　　“卖报卖报！段谭两军抵抗敌寇大胜！沪东军阀谭少帅与知名女作家苏清颜即将大婚！”

　　街上瞬间议论纷纷。

　　“谭少帅向来战无不胜，苏清颜真是好命！”

　　“这么好的男人，那陆家小姐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还要与她离婚！”

　　“就是啊，哪个军阀不是三妻四妾的，偏她作怪！”

　　小桃听见这些话，气得要上去与他们理论。

　　盛若若拉住了小桃。

　　安抚她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便不惧流言。”

　　下一刻，她又听到一个女孩子中气十足反驳的声音。

　　“在你们眼里，女人就只能依靠男人吗？陆小姐自己就是军阀的女儿，做什么要为了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委屈自己？”

　　盛若若不禁回头看。

　　那女孩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男人的灰布衣裳。2

　　她的肩上扛着一袋米，看起来像做工的。

　　议论的人们也来反驳她：“陆大帅不是早就死了吗，她算什么军阀的女儿？哪里能跟苏清颜比？”

　　女孩放下肩上的米，正要与他们继续理论，盛若若却先开了口。

　　“是，陆大帅不算军阀，因为他是真正的军人。谭少帅与苏小姐打的是要一夫一妻的名义，陆小姐选择成全他们，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议论的人们嗤笑一声：“不过是弃妇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说这话的，不乏有女性。

　　盛若若冷笑，走近那个男人，目光似箭般要将他穿透。

　　“如果这个弃妇，是你的母亲，你的妹妹，你的女儿呢？你还会如此落井下石？”

　　那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子咄咄逼问，脸上挂不住。

　　但仍旧嘴硬道：“是她们，那也怪她们目光短浅不懂自爱。”

　　他身旁站着一位蓝色布衫脸色阴沉的妇人，将手中的菜篮往他手里一丢，自顾自地走了、

　　“诶，夫人，你别走……”

　　也顾不上和盛若若打嘴仗了，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那男人急匆匆的背影，盛若若却笑了出来。

　　女人会生气，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男人会着急，是因为在乎。

　　人性，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见好戏散场，人们也就散了。

　　短发女子也扛起肩上的米要走，被盛若若拦了下来。

　　“你在哪里做工？”她问道。

　　短发女子见盛若若气度不凡，穿着贵重，想来是哪家夫人小姐。

　　“我就是个打散工的，哪里有工可以作，哪里就有我。”

　　“那你有兴趣来我家工作吗？长工，试用期每月2个大洋，做得好，录用后再议。”盛若若提议道。

　　她很欣赏这个女子的观念。

　　但短发女子眼中却满是防备。

　　“你家是哪家？”

　　盛若若笑道，吐出了两个令短发女子瞳孔放大的字。

　　“陆家。”

　　她又补了一句：“陆大帅的陆。”

第13章

　　“你就是陆小姐！”

　　短发女子诧异万分。

　　盛若若从容一笑：“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短发女子止不住地摇头，她眼中满是光彩。

　　“陆小姐！你简直是我的偶像！在这个世道，敢反抗军阀联姻的，也只有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盛若若问。

　　她冷静下来：“林心，我叫林心。”

　　就这样，林心跟着盛若若回到了陆家，成为了陆家的长工。

　　她虽是女子，但做工非常麻利。

　　力气也很大，她崇拜者盛若若，小桃崇拜着她。

　　小桃常说，如果林心是个男子，她就要恨嫁了。

　　越是战乱，人们越是挥霍。

　　主打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所以盛若若商铺的收益还不错。

　　看完账本，盛若若来到陆大帅的房间，想亲自打扫父亲的房间。

　　她扫了地，又擦了桌子。

　　角落处容易积灰，她拿着帕子去擦，却被起边的木角扎了手。

　　好在没有出血。

　　盛若若试图将那一块凸起按下去，不料一按那一块却弹开了。

　　那竟然是一个暗格。

　　盛若若靠近查看，发现里面是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皆是黄色信封。3

　　父亲已逝，这些应该是可以看的吧？

　　盛若若将文件夹拿出来，一封信一封信地拿出来。

　　却发现，这些信都是父亲和谭父往来的信笺。

　　随意拆开一封：“成溪兄，见信如唔。”

　　成溪是盛若若父亲的表字。

　　她继续看：“现下你我与段家军三足鼎立，终将不睦，不若你我二人联盟，击垮强敌，方为上策。”

　　强敌？

　　三四年前的局势她是知晓的。

　　那时上海军阀们混战，陆家本是西南军阀，后也进入了沪系。

　　迅速与段陆谭三家是金三角，相互助力。

　　谭父给父亲写信联盟，那么要击垮的强敌，只能是段家。

　　她想知道父亲是如何回复的。

　　于是拆开下一封，仍旧是一样的开头。

　　“成溪兄，见信如唔。成溪兄守君子之节不肯联盟，然，兵家最忌感情用事。兄不愿，吾不强求。”

　　盛若若便再也没有翻到谭父写来的信了。

　　当年陆家的死伤过于惨烈，她并没有精力关注段家。

　　而现在上海的局势，如今铁三角已散。

　　陆家彻底落败，段父生病，谭父却仍旧稳坐军中。

　　如果不是段世霆自己争气，一举接手段家军，南征北战，打垮了沪系其他军阀，跻身成为沪系总司令。

　　只剩下谭家军，他一直没有对其动手。

　　如今她脑子里疑惑重重。

　　譬如父亲有没有提醒过段伯伯，谭父要对他下手的事？

　　且段父为什么生病如此之久？

　　父亲和弟弟妹妹们是死在去支援段父的那一场战争中的。

　　她回首看向墙上挂着的父亲遗像。

　　陆大帅身着军装，头戴军帽，气度威严。

　　只那张照片，却是永久的黑白。

　　她眼中有雾气升起，声音哽咽。

　　“父亲，你们的离去，有那人的手笔吗？”

　　可照片里的永远无法给她答案。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