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语程钧廷(沈鹤语程钧廷)小说全本完结版免费阅读
直到大年十四,是要给沈家二老扫墓的日子,程钧廷才没有再次匆匆离府。
城外,墓前。
沈鹤语跪了下来,看着碑上爹娘的名字,眼眶微红。
她哑声道:“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身前的纸钱燃着,成点点灰烬被微风卷起,飘落在莹白的雪地上。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给爹娘扫墓了。
“沙沙”两声轻响,沈鹤语转过头,竟见程钧廷也跪了下来。
她眼神一闪,欲言又止。
他是从一品少傅,而她爹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于礼本不该跪。
程钧廷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此事,是我该做的。”
闻言,沈鹤语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他亦如故往的好,可惜自己已配不上他了……
第六章 祈福
沈鹤语收回视线,将所有情绪一并跟着眼泪压回去。
待磕了头,程钧廷率先起身,伸手去扶沈鹤语:“雪地寒凉,你身子还没大好,快些起来吧。”
沈鹤语摇摇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撑膝而起。
程钧廷手一僵,心底流过异样的感觉,却也很快掩了去。
离开时,沈鹤语不由回头又看了眼爹娘的墓,落了灰般的心似针扎般疼着。
爹,娘,若我能见到你们,一定与你们一同保佑姐姐。
少傅府,正厅。
沈鹤语喉口痛痒,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程钧廷微微蹙眉:“你风寒未愈,早些回房休息。”
闻言,沈鹤语沉默地点点头。
程钧廷看了她一会儿,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朝书房去了。
望着那离开的背影,沈鹤语无力地叹了口气。
秋儿上前扶着她,不禁说道:“夫人,您为何不将您的情意和大人说呢?大人那般好的人,若是知道,定不会同您和离的!”
沈鹤语抿抿唇,依旧没有说话。
他自然是好,可也就是因为他那样好,她才不能告诉他。
她不愿让他烦心。
深夜。
紧闭的房门和窗户挡不住外头阵阵风声,沈鹤语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她出神地看着床幔上挂着的流沈穗子,心思百转千回。
虽然已和程钧廷说了和离一事,可心里很是疼痛,她舍不得他,更觉自己配不上他。
沈鹤语有些烦躁,她起身披上斗篷,点了一盏烛火。
她拿起几日前从书房中拿来的书,欲转移注意力,而书上的一句话却让她在难挪开眼。
“人生苦短,遗憾难免,可人生来一贫如洗,死也当坦坦荡荡,而非满心牵挂……”
沈鹤语眼神微怔,不断喃声重复着,觉此话甚是在理。
她十六岁就嫁给了程钧廷,此时的自己早已过花信之年。
然这半生她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和心意,如今剩下这不过一月的日子,为何不能放肆一些?
沈鹤语合上书,眼底划过如释重负的轻松。
将书放回原处,她起身吹灭烛火,带着几丝倦意躺回床榻上。
被被褥暖意包围间,沈鹤语决定明早就去找程钧廷。
巳时。
沈鹤语算着程钧廷下朝了,便去到他的书房外。
可在抬手推门时,她忽然胆怯起来。
“咳咳咳……”
沈鹤语喉间一痒,忙以帕子捂着口鼻转过身去。
她紧皱着眉,神色尽是痛苦,现在每次咳嗽都似是要将她的心肺一并扯出来似的疼。
然这股疼痛倒是让她清醒了些,她昨夜已想好了,如今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将几欲涌上的咸腥压下后,沈鹤语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程钧廷正在看书,见她突至,略显诧异。
“五日后的祈福日,你可否陪我去?”沈鹤语温声问。
程钧廷一愣,他那日有约了。
可是拒绝的话却忽地卡在了嘴里,沈鹤语那单薄的身形,还有那隐隐泛着水光的眸子,鬼使神差地让他改变了说辞:“可以。”
五日后。
沈鹤语特地打扮一番,穿了件象牙色洒花长袄,披着大红羽缎斗篷,往日的沉稳尽变成了明艳活泼。
她立在雪中,笑靥如花,远远胜过院落中那红梅。
程钧廷怔怔地看着沈鹤语,眼底不觉划过一丝惊艳。
没等他反应,沈鹤语拉着他就往祈福塔去了。
街上熙熙攘攘,塔下人很多,沈鹤语紧紧攥着程钧廷的手,生怕人群将他们冲散。
程钧廷看着被一只温暖小手握着的掌心,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情绪。
挤到塔下,沈鹤语仰望着祈福塔,叫程钧廷一同许愿。
她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心道:天神在上,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唯这一回!
她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还闭着眼的程钧廷,目光深情缱绻。
程钧廷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睁眼看着她:“怎么了?”
沈鹤语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那日同你说和离的事我没有在开玩笑。”
闻言,程钧廷身形一震。
第七章 一月之期
“但我的条件是,接下来这一月,你将我当成你真正的妻,疼我,宠我,一月之后,你我一别两宽,你也不必对我心怀愧疚。”
沈鹤语的声音很轻,可每个字却如石头般砸在程钧廷的心上。
他有些诧异,可心中又莫名的烦躁。
良久,他点点头:“好。”
见他同意,沈鹤语悬着而又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可又有股止不住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暗自甩掉那些悲戚,扬起抹笑容亲昵地挽住程钧廷的手臂朝外走。
程钧廷身体僵了僵,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但他没有抗拒。
天空又飘起了细雪,落在二人的黑发上。
这一刻,沈鹤语恍惚觉得她和程钧廷走到了白头……
两人在外头玩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回府。
程钧廷要送沈鹤语回房,她却拉住他,笑道:“从今儿起,你在府的日子我们便一起用膳吧。”
闻言,程钧廷心生了几丝怜意,这两年他与沈鹤语甚少一同用膳,他的确没照顾好她。
程钧廷点点头,算是同意。
沈鹤语心中不免有丝欣喜,但更多的是悲凉。
与他一起用膳都渐渐成了奢望,现在可以了,却是在和离与她离世前夕。
沈鹤语让小厮备了碗面。
程钧廷听到“面”一字,才惊觉几日前是沈鹤语的生辰。
他眉心微拧,面带歉疚:“抱歉,我忘记了你生辰,明年我……”
“没事,你还能想起,我便很开心了。”沈鹤语打断他,语气风轻云淡。
不一会儿,小厮将面端上,程钧廷将面推到沈鹤语面前:“尝尝。”
热气扑鼻,沈鹤语觉着眼眶微湿,她吸了吸鼻子,冷气涌进,像是又把利刃在她心肺间四处乱绞。
她看了眼程钧廷,将那似乎带着血的咳嗽硬生生吞下,再匆匆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吃着。
“你慢些。”程钧廷轻声道。
沈鹤语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着:“这味道,没有变过。”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程钧廷的目光渐渐复杂。
沈鹤语低下头,一口口地吃着,热气中,她没能忍住的泪水滑进了嘴里,很咸很涩。
眼瞧着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程钧廷将她送回房后,转身便要离开。
“钧廷。”沈鹤语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软声道,“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程钧廷闻言,剑眉微蹙:“鹤语别闹,这不合适。”
“你答应我的,这一月将我当做妻子,既是夫妻,同榻而眠又怎会不合适?”
沈鹤语的语气里竟是少见的强硬。
见她不松手,程钧廷沉默了,眼中却满是拒绝。
沈鹤语眸光一暗:“我只是想你留下来陪我,就这一晚,就当弥补过往的十年。”
这一句话像是攻破了程钧廷坚硬的心墙,他眉目一展,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