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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是没听见离渊的话一样。

只见父神握紧了手里的流光扇，凝聚起了神力。

他更擅长阵法，眼下却恨不得用一柄流光扇将她杀之而后快。

而母神正护着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女仙，掩住她的眼睛。

褚欣瑶甚至能读出她的口型：“乖女儿，别怕。”

谢离更是满脸的厌恶，潮生剑因为她的杀意光芒更甚。

这一切世人唾弃，朋友离心，父母厌弃……

都是因为自己是魔神！

她甚至接受这个事实，在魔窟痛苦挣扎了万年。

可现在，离渊却说：“我何时说过，你是魔神？”

褚欣瑶一时间竟在想，如果她不是魔神，那自己受过的这些苦痛算什么？

褚欣瑶看向离渊，连插在心口的剑都忘记了。

直接往前走了一步——

“唰！”

剑身又进一寸，褚欣瑶脸色更加苍白，血色顺着唇角溢出。

她却像无知无觉，只盯着离渊问：“师尊……离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离渊却没回答，唯有眼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褚欣瑶看得，心也越来越沉。

她有一种预感，那个真相是自己无法承受，也永远不能原谅的！

她甚至在想，不要答案了。

就这样，以自己最不齿的魔神身份陨落吧！

可这时，东方瑾满脸害怕地走到离渊身侧，挽住他的手臂。

她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褚欣瑶，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离渊，褚欣瑶以魔神的身份死去了，那是不是再不会有人知道我才是魔神了？”3

“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了！”

“轰！”

像是有惊雷在耳边乍响！

褚欣瑶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一万三千年来，自己对离渊的歉疚，褚欣瑶只觉得自己好蠢。

她倏地笑了，随后赤手握住流宸剑的剑身。

刹那，手掌就被割破，鲜血涌出。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机械地将流宸剑一寸一寸地拔出心口。

与此同时，所有的真相都在脑海里连

成了线，织成了网。

东方瑾才是魔神。

而自己，只是离渊挑选出来给东方瑾的替死鬼！

他心甘情愿被她囚禁，也是为了做实她魔神的身份。

所谓封印，不过是为了压制她本身的神力，让她更像一个真正的魔神。

就连假装中了寒毒，也是为了取得她身上的凤凰精魄，练成归元散，救活东方瑾。

今日，只要自己再以魔神身份在神族面前身死，那么这世间再无魔神。

东方瑾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做她的青丘帝姬。

那此刻父神谢离他们听不见，估计也是离渊用了什么屏蔽的术法……

为了东方瑾，他还真是一步一步，算无遗漏。

气血翻涌下，褚欣瑶一口血喷了出来！

本就残破的神魂也开始慢慢溃散。

肉身死亡，神魂消散。

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可凭什么呢？

褚欣瑶不甘心，对离渊的那些爱意在此刻转化成了浓重的恨！

神魂深处被灼烧的痛苦不知为何，越来越烈！

甚至比原先封印的痛苦还要疼，还要折磨。

褚欣瑶疼得难以忍受，她命数将尽，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说出了一句——

“离渊，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你，信任你！”

离渊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闷闷发疼。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褚欣瑶，有一秒钟的失神。

脑海中想起了数万年前收徒时，褚欣瑶一脸欣喜地捧着玉牌，跟在自己身后，叫他“师尊”的明媚样子……

“褚欣瑶……”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布在两人间的闭声结界突然碎开。

也是这时，离渊才注意到，结界外已经是天雷滚滚，天地变色！

褚欣瑶五感尽失，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能感觉到体内如烈火焚烧的灼热和痛苦！

她再也挨不住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天际。

“唳！”

这一声，响彻云霄。

在场的神族纷纷望去，就见褚欣瑶浑身烧灼着火焰，一寸一寸……

最后，在天际映出一只硕大的，赤红的，金色凤凰！

随着又一声凤鸣，乌云尽散，霞光漫天。

神族人茫然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呼：“褚欣瑶不是魔神吗？怎么会有连神的后裔才能凝起的凤凰真身？！”

“不是魔神！褚欣瑶……是神裔，她是凤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了！”

第11章

一时间，神界众人都恐慌地看向离渊。

所有人的脑海里，只剩下了天地初分时，天道降下的预言——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浩劫将至，六界不宁。】

褚欣瑶悬停在半空中，身上流光溢彩，冷眼看着下方的众神。

众神的眼中已经从怨恨变成了惊惧害怕。

褚父甚至连流光扇都拿不稳，脚步微动，已经站在了最前列。

有些痴痴地看向褚欣瑶，嘴唇一张一合：“欣瑶……”

褚母已经是泪流满面，松开了那个小女仙的手，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谢离也已然收了潮生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褚欣瑶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可笑。

她被污蔑成魔神时，没有一个人试图去探查真相。

只是因为魔族大巫的一句话，就将她钉死在‘魔神’的身份上。

受了万年屈辱谩骂。

褚欣瑶一挥手将众人用火焰隔开，自己则是身形一动，落在离渊面前。

将身上那块珍之又重的玉牌取下，这是拜师时离渊给她的，这是他们之间师徒身份的证明。0

她始终将它贴身带着，这也是褚欣瑶数万年间对离渊的那份爱意的外化。

现在她将这块玉牌还给离渊，就相当于是断了她对离渊的所有执念。

离渊没有伸手去接。

他手上的流宸剑嗡鸣声阵阵，最后居然挣脱他的手直直地插在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有些恍惚，轻轻唤了一句：“欣瑶。”

褚欣瑶第一次听见离渊如此唤她，心里微微悸动但很快平息。

如果是今日之前，她听到这声‘欣瑶’应该是欢喜的，可现下一切真相被揭露。

她对离渊只剩下了厌恶。

玉牌应声落地，又被褚欣瑶一掌击碎。

四散的碎片刺痛了离渊的眼睛，他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些松动。

褚欣瑶冷眼看着面色微变的离渊，凛声道：“离渊，你我师徒情谊已尽。”

“我们恩断义绝，以后我所做一切都与你无关。”

离渊看着一脸恨意的褚欣瑶，身侧是一脸怯懦转为扯住他衣角的东方瑾。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想过会把褚欣瑶逼到这样的境地。

他从上古神祗的手书中知道了浩劫的化解之法，重点在于前半句。

只要凤凰不涅槃，后面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他一早知道褚欣瑶就是那个应劫而生的凤凰。

他以为只要自己守住褚欣瑶，他刺下的一剑偏离心脏半寸，不足以致命。

他早已计划好了让她假死。

等到褚欣瑶重伤之后，他可以抹去她的记忆，同她在魔窟或是人界千年万年。

有了凤凰血脉压迫的魔神东方瑾自然成不了气候，而失去记忆又丢了一魄的褚欣瑶自然也不会涅槃。

可是一切都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个乖巧的小徒弟成了凤凰真神。

是他把她逼成这样的。

是他的一步步自以为是的计划把她逼成这样的。

离渊心神微动，声音有些颤抖，他试图将已经碎裂的玉牌复原。

却发现玉牌已经化作一缕轻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