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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玄站在不远处，冷眼看我。

　　一旁的太监拿着绳索铁链走向我，我才惊觉，这是又到了每月十五的‘祈福日’了。

　　那可怕的记忆令我浑身发寒，止不住的颤栗。

　　很快，我被捆绑在马车上，手脚都拴上铁链，像是死囚。

　　从皇城行到盛京的祈福台上要路过最热闹的大街。

　　一路上，百姓们朝我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他们嘴里咒骂我：“妖孽！危害百姓的祸害！”

　　“要不是她纵火，我父亲也不会落得尸骨无存！”

　　“烧死她！烧死这个妖物！让她也尝尝挫骨扬灰的滋味。”

　　心口像是被捅进了无数把刀子，来回翻搅，鲜血淋漓。

　　我被绑在祈福台正中间的柱子上。

　　我能看清所有人的面孔。

　　那些曾跪拜在我身前喊我‘天女’的人，如今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两年前，京城爆发瘟疫，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

　　为了救他们，我不眠不休研制药方。

　　为了不让疫情扩散，我又让霍玄焚烧病患的衣物和已逝之人的尸体。

　　瘟疫结束后，他们都说我是来拯救万民的天女……

　　如今，却又怪我让他们的亲人不能入土为安。

　　我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一切无比荒谬。

　　我抬头，望向远处明黄色的那道身影。

　　他远远的，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

　　霍玄……

　　不过一年光阴，一切都变了。

　　一年前，我还是人人称颂的天女。

　　可封后前夕，街头却忽然传出一句话——【叶氏妖孽，于国运不详，当诛！】。

　　于是霍玄连我的辩解都不听便将我打入冷宫。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直到，我看见一身华服的林曼和站在他身边。

　　那是这本书中的女主，也是他心心念念的许多年的白月光……

　　我身下的火盆被点燃，瞬间燃起了大火，灼烫的火焰炙烤着我，。

　　耳边全是百姓的叫喊声：“烧死她！”

　　行刑的宫人用长剑划破我的手臂，鲜红的血流进火盆之中。

　　国师大声吟诵：“今日以妖女之血祭天，愿上苍庇佑我云朝国运昌隆！”

　　痛。

　　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可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无，因为我已尝试过，那只会将我推向更可怕的深渊。

　　我与那个我曾以为至死不渝的爱人遥遥对望。

　　分明那么远的距离，我却似乎能清晰看见霍玄眼眸中的绝情与漠然。

　　好似之前那些情意从未存在。

　　祈福仪式结束后，我又被带回了皇宫。

　　长宁宫前，霍玄负手而立，噙着笑的眉眼在我恢复如初的伤口上扫过。

　　“云曦，十年了，你都容颜不改，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活上百年，千年。”

　　“也好，只要将你握在手中，我云朝江山便能万古不灭。”

　　我以为我的心早已如枯木死灰，可听见这话，浑身血肉仍像是被割裂一般。

　　我缓缓开口，一字一句。

　　“霍玄，我活不长了！”

第3章

　　霍玄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怔然片刻。

　　旋即，他干脆利落地抽出一旁侍卫长剑刺入我腹中。

　　那速度快得惊人，我疼得闷哼一声。

　　鲜血泂泂流出，很快便将我衣裙染红。

　　可很快，那伤口又再次愈合。

　　见状，霍玄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

　　“叶云曦，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霍玄知晓我不会死的事，源于三年前那场宫变。

　　那夜，一切都很顺利。

　　昏庸的帝王被霍玄一剑斩杀，宫人们立刻下跪迎新君。

　　可霍玄却是盯着前朝公主林曼和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名还未死透的前朝将领拿着长枪刺向他。

　　见他毫无反应，我下意识冲上去护住他。

　　长枪就那样洞穿我的心脏……

　　可那一瞬间，我听见他口中喊的是：“曼和！”

　　此刻这一剑仿佛与三年前重合，剧痛袭来，几乎搅碎我的肺腑。

　　我哑声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夜，若我没有舍命……”

　　霍玄冷凝地打断我：“你不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才会舍身救我吗？”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

　　刺骨的痛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我不知道。

　　若不是那件事，我不会知道我即便是心脏受了伤也不会死。

　　这实在违悖一个唯物主义医生的所有认知。

　　可是，他不信。

　　痛意和悔意交织翻涌，几乎要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自嘲的苦笑：“我后悔了。”

　　霍玄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狠狠捏住我的下颌，在我耳边冷声道。

　　“后悔？晚了。”

　　直到霍玄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碧枝才敢靠近我。

　　“娘娘，奴婢扶你回去。”

　　我已经跪到双腿麻木，在碧枝的搀扶下起身，艰难的一步步往前挪。

　　看着碧枝被我连累，满是伤痕的手。

　　我眼眶发涩：“碧枝，你可想出宫？”

　　碧枝哭着摇头：“奴婢哪里都不去，奴婢只想在娘娘身边陪着娘娘。”

　　“跟着我，没活路的……”

　　碧枝怎么不知我说的是何意，眼泪流的更凶。

　　就在这时，紧闭的长宁宫门忽然打开。

　　林曼和穿着一身宫装，出现在我面前。

　　她脸色苍白，嘲讽的看着我。

　　“叶云曦，当初你要是没帮霍玄挡下那剑，他早就死了，你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攥紧了手，好半晌，苦笑一声：“你说得对，我活该。”

　　书中，霍玄是个纯粹的反派，一心为了复国。

　　可我后来才知道，霍玄与前朝公主林曼和早有渊源。

　　看着林曼和，我艰难开口：“可至少，他心中有你……”

　　说到一半，看着林曼和脸上的冷笑，我骤然闭了嘴。

　　差点忘了，霍玄虽口口声声对她有情，却还是亲手杀了她的家人。

　　就如当初对我一般。

　　我紧咬着下唇，承受着她憎恨的眼神。

　　林曼和缓缓走向我，站在我面前。

　　“心中有我？”

　　“若能换我父皇母后活过来，我宁愿自己被他一剑杀了！总好过如今被囚在杀父仇人身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她眼中猛烈的恨意，我的心倏然一颤。

　　她是该恨我的……

　　如果不是我救了霍玄导致剧情发生改变。

　　她现在仍然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父母兄长陪伴在侧，还会遇见与她两心相印的小郎君。

　　我站在原地，喉咙涩得说不出话。

　　林曼和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良久，她才再次开口。

　　“你难道就任由他这么折磨你？难道你不想反抗吗？你就不恨不怨吗？”

　　我当然恨，当然怨。

　　这恨意无时无刻不在纠缠我。

　　我恨他辜负我，恨他利用我的爱意，我更恨我当初自以为能改变他……

　　可我现在终于快要解脱了，我不愿再出意外。

　　我眨了眨眼，苦涩勾唇。

　　“罢了！”

　　林曼和神色一僵，倏然转身：“你当真是活该！”

　　看着长宁宫的宫门被缓缓关上，我轻声道：“抱歉。”

　　是我毁了她的安稳人生。

　　她恨我，是应该的……

　　可林曼和离开没多久，宫门便再次被狠狠踹开。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霍玄掐住脖子，他眼神似冰如剑。

　　“你对曼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