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好书远志非花戚远志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远志非花戚远志(远志非花戚远志)完整版在线赏析
土为焦土而非沃土,当引北方之水润泽,水到渠成,再以甘寒二剂,随其饮食入胃,散精于脾,便如灵雨。”3
穆良细细听之,不禁纳罕,到底是后生可畏,患者当时秋月得三疟,境况复杂,霍玮之和远志竟能从此份医案寥寥数语中断出阳明之症,虽霍玮之所提药方表药少了桔梗,里药少了石膏连翘,但能看出病理已是难能可贵。他不自觉多看两人一眼,心想,这要是天一堂将此二人错过,何等遗憾。
然穆良仍在沉思,却听那头以为答题后生沉声反问道:“呵,天一堂何时多了个规矩,女子也能来投考了?”
穆良心重重惊悸,抬眸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远志身上。
注:1、2、3——《寓意草·详述陆平叔伤寒危证治验并释门人之疑》
五十五
那考生一句话,让远志如堕冰窖,她几乎僵在原地,纷纷投向她的目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她该说什么?她该怎么做?她脑中一片空白,她抬眼扫视着众人,不知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背后想的是什么,她甚至不敢想象,她的脑子被一句话占满:不能慌。
她所不知,紧张的不只她一人,考官席上,如坐针毡的还有李济。他当初劝远志不要来,就是怕发生眼前的事,他心烦意乱,怎还想得了办法。
两旁考官不知情,见李济蹙眉凝神,还以为是大将之风,只好一旁屏息,静观其变,听李济定夺发落。
霍玮之站在众考生中,眉宇一皱,此时定睛细细打量起远志。
远志敏锐觉察到这一切,她深呼吸一口,知道自己已不能再防御,必须进攻,于是冷脸反问:“我且问你,如今考官可曾说结束答题?”
那考生没想到远志会说这个,一下被问住,结结巴巴说:“现,现在是我问你!”
远志揣摩此人外不强还中干,反正是个草包,大可不必放在眼里,说:“那你就是对此医案还有高见了?……洗耳恭听。”
“我!”
趁那考生顿时噎住,霍玮之却忽然帮着远志顺势起哄:“说呀!你倒是说呀!”
“我……”
考生前后夹击、腹背受敌,求助般的看着对面考官,脸憋得通红。周围应试门生见他这么没底气,不禁好笑,竟也纷纷开始起哄道:“喂,让你说呢!脸红什么?”
一阵嬉笑,无人声援,他倒是委屈,心想,自己分明是告发了事实,怎反倒沦为耻笑的对象了?
终于还是黄大夫先开了口:“此医案可还有考生另有见解?”
黄大夫面目威严,声又沉,一语刚出令在座后生不敢多言胡闹。眼看tຊ局面一时镇定,远志也松了口气,却不想霍玮之又有话说。
“此医案我敢说已无他法可解,”他胸有成竹,在座不仅也确实无人能出其右,而且多少也受了他张扬性子的震慑,他们可不想辩不过还要挨一顿奚落,自讨没趣,于是都噤声等他的下文。
“不过,方才说到此……哦,还问阁下尊姓。”霍玮之作半揖,问远志。
“免贵姓戚。”
“这位戚大夫,”目光又落到考官席上,似是逼问:“若真是女子,天一堂招收,可也不能蒙混过去。”
好家伙,远志倒吸一口气,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亏她还以为方才此人是帮着自己抵挡攻击,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高看了。
远志感到一阵恶寒,真真是小人。
穆良坐不住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了?远志若否认自己是女子,难道还要她当众自证清白?若远志又承认自己是女子,岂不还是要逼天一堂做出取舍?他瞥了眼李济,东主心思深不见底,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真要任凭这些后生闹下去?人眼看就要闹开了,他这个东主该怎么收场?
李济头都痛了,天一堂何时出过这种事,四下眼睛盯着他,让他怎么办?制止也不好,将远志的成绩作废更不好,思来想去怎么说都不合适。或者,索性打个马虎眼,快点解下一个医案再说?
谁知李济刚要开口,便听远志出声:“天一堂选拔为的是识贤能以正医道,请问这位兄台,有哪一条关涉男女?”
“哦?”霍玮之笑中藏刀:“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自己为女子了?”
远志心静如水,她刚才想,自己是男是女从来是天定,她从不因自己是女子对人间心生憎恨,此刻又有什么不敢承认,难道生而为女就是什么丢人的事吗?
远志面向考官席,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挚地行了一礼,朗声道:“不错,戚某确为女子。”
众人哗然,然而哗然中,夹杂着戏谑和嘲讽,那是不入流的调笑,为的是让她感到屈辱,大家已忘了他们来此地的初衷,像是在看一场白来的戏,远志强按着愤怒的冲动,她必须体面,必须比霍玮之更得体,哪怕一开始的错是霍玮之挑起的。
她调动了全部的意志让自己冷静,她寒声问:“试问天一堂在座各位,招考公告上有无限定男女?”
李济捋了捋胡须:“没有。”
“再问天一堂,如若年前时疫再次发生,你们可会将求诊女子拒之门外。”
“不会。病患之分康复与否,天一堂的门并不专为男子而开。”
远志刚要接话,刘大夫却打断了她,刘大夫向来刻薄,李济顿感不妙:“只不过……那些女子是自己囿于男女之分不来天一堂问诊,故而天一堂也的确是多时无女病患了。”
远志不惧,照旧道:“那便和招录一样了,此前是没有女子投考,如今有了,那只管与男子一般评判便是,方才那份医案,这位霍大夫先开出方,而我循证推理,推出病因,席间无人能应,无言可辩,诸位考官仁医仁术受人敬佩,我想此刻也能秉公判断。”
“非也,”霍玮之穷追不舍,非要压过三分:“你我学医,方知女子为阴,男子为阳,一为浊一为清,本是天地之别,古已有之,是为天理,既天一堂鲜少女子问诊,自然也没有女子为男子诊脉的道理。”
“信口雌黄!”远志怒道:“阴阳五行之分,只在于诊断分析有法可依,你从医首先要讲求事实真理,而非为一己私利强词夺理。”
纪大夫皱眉肃然,对着霍玮之道:“这位后生,莫嫌弃我说话粗俗,天下唯有茅厕分男女,天一堂是医馆,古之男子能医女子,女子又有何不可医男子啊。”
席间后生忽然噗嗤笑了出来,纷纷回头笑看霍玮之,盼他如何回敬,是按着性子辩驳一番,还是乖乖卖考官一个面子。
“不过,”方才始终不知该如何终止战局的穆良终于开了口:“医者自然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若因男女之别顾念不便,倒也情有可原。”
霍玮之听到此处,原本红一阵青一阵的脸色才好,三分得意七分示威地斜睨了远志一眼,方才还因她与自己一同解医案的尊重,如今荡然无存。
但穆良话没说完:“然而我自第一天碰医书开始,就以为,为医者本就该将医道传播至远,而不可将门越关越小,天一堂是医馆不错,然开医馆毕竟不同于开布庄米铺,也当有自己的格局,天一堂的大夫当将目光放更长远些,若只停留在男女之别上,未免贻笑大方了,李大夫你觉得呢?”
李济竟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思考,短促的沉默后,他起身,走到穆良身后,拍了拍他的肩。他在想,所有人都议论远志的身份,只有穆良真正看到了他设立天一堂的初心,难免心中感慨万千。
李济缓缓踱步,走出考官席来到报考后生中,如此,他终于得以好好看看这些稚嫩的脸,他们出身各有不同,却终究都看过同一本医书,都为医道求真而来。
他望着霍玮之,想从那双聪明张狂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底色,他想求出霍玮之心底的真。良久,他释然地笑了笑,对大家说:“你们可知天一堂名从何来?”
无人回答。
“你们都熟读《内经》,当知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也当知道——‘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天地之道,阴阳合一,才有所谓天一堂。”
远志望着李济,似乎不见了那个江州童心未泯自在恣意的师叔,面前的才是凭一己之力,将天一堂叫响在金陵的东主,可她却不知道他所言所指,好像李济的高深她一无所知。
李济走到霍玮之身旁,却是对着在座各位说:“天地阴阳,只是我们对所见所闻的概括,若我们将它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