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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凤歆只是有些乏力，但她并未受伤。

祭司带着她不停狂奔，一直不敢停下。

“你受伤了！”凤歆突然闻到一阵血腥味，“快放我下来！”

无视身后凤歆的呼喊，祭司并未停下脚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下了脚步，逐渐力不从心。

“扑通！”祭司终于支撑不住，连带着背上的凤歆一同滚到在地。

“咳……咳。”祭司吐出了几口鲜血，额头早已布满了汗水。

凤歆挣扎着一步步向他爬去，喊着他：

“祭司！”

第六十二章

凤歆艰难地爬到他的身旁。

她费力坐起，将祭司的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魔界常年光线较暗，再加上今日祭司又着一袭夜色长袍，凤歆这才未察觉到他有伤在身。

凤歆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肩膀，湿乎乎的，摊开来看，已是满手的鲜血。

“祭司，祭司，你怎么样了？”凤歆有些慌了。

“我没事，咳。”祭司艰玛⃙丽⃙难地开口，“只是肩膀有些疼。”

“我给你止血。”她慌忙从自己的衣衫上扯下一条布，想为他绑上，却突然看见了几道微弱的光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

——噬魂钉！

凤歆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曾经，她也有三枚入体。

那生不如死的感觉，至今想来，她的灵魂都不禁还有些颤栗。

但这钉子，祭司的肩上足足有六枚！

这种噬魂彻骨之痛，他背着她，足足忍了一路。

“琉璃！”凤歆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

“咳……”祭司又吐出了一口血来，里面竟还有一只血色的虫子！

“噬心蛊！”凤歆曾无意中在魔界的典籍中，看到过对它记载，是魔族用来审讯犯人，或控制下属的。

“是大长老干的，对吗？”凤歆看着他这般痛苦的神色，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你都是为了帮我，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祭司艰难地抬起手，轻抚上了她的脸庞，“别哭，脸都花了。”

“凤歆。”他强忍着噬魂噬心的痛楚，缓缓开口：“记得我说曾说过你同我的妹妹很像……”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而死了。若她还活着，应当也有这般年纪了。”说到此处，祭司的眼中也有些湿润，他看向凤歆，“属下斗胆，一直以来将您当作了我的亲妹妹。”

“自我醒来，你一直像亲哥哥一样守护着我。”凤歆哽咽，“我都知道的。”

“你可否……唤我一声‘兄长’？”祭司的气息渐渐微弱，声音也越来越轻。

“兄长……”凤歆见他这般虚弱的模样，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只能一遍一遍地叫着他，“哥，哥哥……”

“嗯……凤歆，你既称我为兄长，哥哥保护妹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祭司撑着最后一口气，为她拭去泪水，发自真心地说：

“凤歆，谢谢你。”

说完，他的手从凤歆的脸上滑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他自生来便是为了成为魔族祭司，随时要为魔族奉献所有，包括生命。

他这一族，没有名字，单脉相传。

若是有兄弟姐妹，到了十岁时，便要淘汰优劣。

无论如何，能成为祭司的只有一个。

他的妹妹便是淘汰的牺牲品，但他知道，他妹妹的血脉天赋其实比他更强。

她在测血脉时，偷偷将两人的血调换了。

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来得及听她说最后一句话。

她说，希望哥哥活着。

多年前，他未曾救下他的妹妹。

但好在他保护了凤歆——他的另一个妹妹。

他这一生，再无遗憾。

想着，祭司安心地闭上了双眼，没了呼吸。

第六十三章

凤歆感受到怀中人渐渐没了心跳，她试探地叫了声：

“哥哥？”

没有任何回应。

她抱着祭司呆呆地坐在原地。

连琉璃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也浑然不觉。

“妖女，受死吧！”琉璃提着剑，直直向凤歆刺去。

还未近身，琉璃便被一股庞大的仙力弹开，直接将她震得吐出了一口血。

“滚开！”夜宸自虚空落下，声音带着怒意。

“尊上。”琉璃万万没想到，夜宸会在此刻出现，感受到他那股强烈的杀意与怒意。

刚刚他那一掌，直接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

他真的想杀她！

琉璃忍着痛，赶紧逃走了。

夜宸没有功夫去追她，他的眼里只有抱着祭司的凤歆。

他走到她的身旁：“可有受伤？”

听到熟悉的声音，凤歆恍如初醒，她轻轻放下祭司。

“师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扯住了夜宸的衣袖，“师尊，我求你救救他！”

夜宸探过祭司的脉息，缓缓说道：“他的魂魄已散，救不活了。”

“你骗我……”凤歆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喃喃，“他的身体明明还是热的，他刚刚还在同我说话。”

“凤歆。”看她这样，夜宸有些不忍，为她抚去了泪水，“他已经死了。”

“都是你，都是你们！”凤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打掉了他的手：“若不是你们天界的人，哥哥怎么会死！”

她叫他哥哥……

原是将他视作了兄长。

从初见她开始，夜宸从未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过。

他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夹杂着一丝心疼：“抱歉，是我来晚了”

“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凤歆推开他，“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你们要杀，杀我就好了，为何不放过他？”

“哥哥虽未魔族祭司，却从未害过一人。他只是想救我，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凤歆声嘶力竭地喊着。

夜宸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不知该如何辩驳，也该不知如何安慰她。

凤歆的眼睛渐渐变德血红，妖光闪过，将这四周的树木都齐齐切断。

其实，她更多的是怪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这世上待她好的人少之又少。

她纵然有魔尊的实力，也护他不住。

凤歆跪坐在了祭司的身旁，灵力不断波动。

夜宸为她设下了一个屏障，任她发泄。

她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凤歆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

她已经恢复了实力，她小心地扶起祭司，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缓缓站起。

夜宸见状，上前想要去帮她，却被她躲开了。

他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凤歆带着祭司来到了人间的一座荒山上。

此刻的人间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凤歆将祭司安葬在了一个小山坡上，并未立碑。

她靠在他的墓旁，轻声说着：“哥哥，我想你应该不喜欢魔族祭司的身份，也不愿再待在魔界。”

“所以，凤歆带你来到了人间。”她顿了顿，“我这一生最向往的便是自由，哥哥你也一样，对吧？”

没有回应，她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这里花开遍野，我想你会喜欢这里的。”

“想不到我看见这烂漫的山花，竟是在这样的光景下。”凤歆缓缓站起身，看向祭司的墓，红光微闪，眼神坚毅：

“哥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第六十四章

拜别了祭司后，凤歆来到了人间的街道上。

她像是失了魂一般落寞地走着，夜宸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繁华盛景，万千灯火，显得她格格不入。

走了许久，有些累了，她随意寻了一处蹲了下去。

天突然下起了濛濛细雨，雨滴打在身上，凤歆也浑然不觉。

夜宸在一旁也陪她淋着雨。

过了一会儿，凤歆感觉头上笼罩了一片阴影，雨水没再落在身上。

她抬起头，是个小女孩儿，大概十来岁的样子，为她撑着伞。

“姐姐，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家呀？”稚嫩的孩童声在耳边响起。

凤歆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看她这模样，小女孩儿接着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姐姐，我这里有糖送给你吃。我不开心的时候，吃颗糖就好啦。”她牵起凤歆的手，将一颗糖放在她的手心，冲她笑了笑，“可甜了。”

“小晚，快过来。”不远处，有人在叫她。

“你叫小晚？”凤歆问她。

“对呀，姐姐，这把伞送你”女孩儿点点头，将手里的伞递给了凤歆，“我娘亲叫我了，你也快回家吧。”

待凤歆接过，小女孩一溜烟跑向了她娘亲。

“慢一些。”她的娘亲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带入了自己的伞下。

“哎呀，知道啦。”小女孩儿吐了吐舌头，又回过头来，甜甜地笑了笑，冲凤歆挥了挥手。

看着她明晃晃的笑容，凤歆好像看见某个时候的自己。

小女孩儿已经走远了。

凤歆打着伞，握紧了手里的糖，对着她离开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在下雨的时候，愿意为她撑伞。

也谢谢你的糖，为她苦涩的生活增添了一丝甜意。

是你的善举，唤醒了她沉睡的善意。

人间，很好。

想着，凤歆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她收起了伞和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