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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的徐妈怎么放得下心，她语气带着担忧：“还是不回去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家。”

　　陆霁尘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又带着坚决。

　　徐妈一怔，脸上有些难看：“先生是嫌弃我老了，不中用了吗？”

　　“不。”陆霁尘摇摇头，“你照顾我长大，现在应该回家养老，而不是还为了我的事奔波劳累。”

　　陆霁尘本是好意，徐妈对于他从小失去双亲的生活来说，无疑承担了母亲这个角色。

　　所以看她这幅模样，他实在不忍心。

　　听他这话，徐妈却松了口气：“在伍家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生病了，怎么可以丢下他走呢？”

　　这下，轮到陆霁尘楞在原地。

　　自从乔夜浓离世，他从未在人前掉过眼泪，可此刻，他再也忍不住。

　　他低着头捂住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决堤，哭的隐忍却带着痛意。

　　徐妈没有制止，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在她眼里，陆霁尘不过是一个要强的孩子，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一根弦。

　　而弦猛地断裂，他急需要一个发泄悲苦的出口。

　　不知不觉间，徐妈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她带着哽咽开口：“人生有很多道坎，也许是草丛，也许是刀子。”

　　“你抬起脚，脚下是泥是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迈过去。”

　　说完，她站在一旁不再出声，等着陆霁尘自己调整好心情。

　　陆霁尘收起情绪和眼泪，再次抬起眸，眼底已经不再浑浊。

　　他看着徐妈开口：“我想去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

　　“我想了解她的喜悦和悲伤，还有她的一切，”他语气停顿了会，“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要替她实现。”

　　徐妈并未回答，只是随着他的意点了点头。

　　陆霁尘呼吸不再杂乱，而是变得均匀绵长。

　　他起身就要走，却被徐妈拦住：“等身体恢复好再去吧。”

　　本想一意孤行的陆霁尘此刻却听进了徐妈的话，他沉思了会，又坐回床边。

　　虽然他依旧没有表情，声音却开始有了温度：“徐妈，谢谢你。”

　　“要谢就谢夫人吧。”徐妈慈祥的笑了笑，“她总跟我说，要理解你的辛苦和不容易。”

　　陆霁尘垂下了眸：““可我知道，其实最辛苦和不容易的人是她。”

　　“是我辜负了她。”

　　徐妈叹了口气：“很多事情的发展，并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只要带着夫人的那份念想好好活着，才不算是辜负了她。”

　　陆霁尘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久。

　　他仰起头望着清冷的月色，思绪也飘得很远。

　　突然，绞痛的心脏和撕裂的胃痛夹杂在一起，疼的他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陆霁尘转过头看着紧闭的门口，像是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后。

　　他拔下手背上的针管，疾速夺门而出。

第17章

　　医院内。

　　一大早，徐妈提着煲好的汤去了陆霁尘的病房。

　　却发现整个房内只剩下洁白的床单散落在地上，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急的一拍大腿：“坏了。”

　　而此刻的陆霁尘已经坐上了开往乔夜浓老家的车。

　　他下了车，看着周遭略微熟悉的一切。

　　陆霁尘走了半天，终于在一所中学前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静安中学”几个大字疑惑着。

　　这不是自己高中时就读的学校吗？

　　见门口保安打着瞌睡，他便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越往前走，记忆就越深。

　　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林荫道，还有印象里熟悉的脸……

　　他记得乔夜浓的的遗物中就有这么一张在图书馆拍的照片，他一直觉得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找到图书馆，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却把他拦在了门外。

　　“不是本校的学生一律不准进！”

　　他指了指贴在一旁的告示，斜着眼看着陆霁尘。

　　陆霁尘却也不恼，耐着性子解释：“我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为什么不能进？”

　　里面正在整理书籍的老先生听到声响走到了门口。

　　他扶了扶老花眼镜，在看到陆霁尘时明显一愣：“你是陆霁尘？”

　　陆霁尘也有些惊讶：“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对于眼前一老一少，陆霁尘搜寻不到半点关于他们的记忆。

　　老先生却开了口，对于他的反问倒是意料之中：“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乔夜浓的女孩？”

　　陆霁尘一怔，随即他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妻子。”

　　老先生似乎满意的笑了笑，又往他身后看：“那她今天和你一起来的吗？”

　　闻言，陆霁尘低下了头：“她……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刚才还一脸笑容的老先生此刻却僵直了身体满脸愁容。

　　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招呼着陆霁尘进来：“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没了阻拦的陆霁尘跟在老先生的身后走到了图书馆的最里处。

　　老先生佝偻着背，伸出手从书架的上面抽出一本包着红色书皮的书。

　　他递给了陆霁尘：“你还记得这个吗？”

　　陆霁尘翻开书，看到第一页赫然写着。

　　【愿你有前进一寸的勇气，亦有后退一尺的从容】

　　陆霁尘看着上面已经有些年份的字迹出神，这不是冯昕彤写给鼓励他的话吗？

　　以前他问过冯昕彤这本书的踪迹，她只说不小心丢了。

　　陆霁尘看向老先生询问：“这本书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受一个人的嘱托。”老先生又拿来一本厚厚的本子，“你看了这个就知道是谁了。”

　　陆霁尘接过，才发现这是图书馆借还记录。

　　他翻了翻，在里面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乔夜浓。

　　而且往后几页几乎都是。

　　【2012年6月5日，陆霁尘还书。】

　　【2012年6月5日，乔夜浓借书。】

　　【2012年8月9日，陆霁尘还书。】

　　【2012年8月9日，乔夜浓借书。】

　　【……】

　　两人还了又借，都是同一本。

　　陆霁尘盯着记录不肯挪眼，半天，他才恍然大悟。

　　高三那年与自己通信往来的一直是乔夜浓，鼓励他找寻自己方向的也是乔夜浓。

　　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

　　“爱不一定可以抵万难，却可以让人滋生出不顾一切的胆量。”

　　老先生在他身后缓缓开口，带着些许遗憾。

　　陆霁尘转过身，双眼猩红的看向他：“为什么她一开始没有跟我说？”

　　“自卑也许是冲破世俗的最后一道关卡。”老先生叹了口气，“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可惜她失败了。”

第18章

　　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内。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夹杂着陆霁尘紊乱的心跳。

　　他太阳穴两侧的青筋剧烈的跳动着，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认错人，往后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夜浓曾是我最为出色的学生。”老先生想起往事后，看着陆霁尘娓娓道来，“她好学，同时又谦卑有礼。”

　　“有一天她找到我，问我关于经济学的书。”

　　“我很好奇，她的专业完全不靠边，为什么会突然找我要这本书。”

　　说完，老先生扬了扬手里的红色书本：“最后我拗不过她，便给了她这个，可是她却没拿走。”

　　“只是说，等下会有个男生来借，让我只管给就行。”

　　“我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没过多久，你就来了。”

　　老先生指了指陆霁尘：“你一来就指明要这本书，我也是听她的话给了你，反正往后的时间，你们一个还，另一个马上就借出来。”

　　“我倒是被你们忙的团团转。”

　　陆霁尘听着他的解释，也想起了那段时光。

　　当年，他与家里闹矛盾，发誓要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理想的大学。

　　背水一战的确很苦闷，但夹在书中的回信给了他巨大的鼓励。

　　那年，陆霁尘也是靠着高分上了理想的大学。

　　他回过神，又想起老先生刚刚说的话，询问着：“自卑是因为冯昕彤吗？”

　　可老先生并不认识他口中的人是谁，只回答：“夜浓并没有跟我说过具体原因，只是留下一句自己抢不过她。”

　　“这个她，也许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吧。”

　　陆霁尘攥紧了拳，当初如果不是看到书里的回信。

　　他赶到图书馆却看到冯昕彤手里拿着这本书，自己也不会与她长达十年的纠缠。

　　老先生又陷入回忆，说起了故事：“可没过几天她又找到我，说要追随你的脚步，也变成一个优秀的人。”

　　“我惊叹她的改变，也佩服她的勇气。”

　　“可我看她的脸色并不轻松。”他眼神微微一沉，“她走到你面前，一定受了很多苦。”

　　得知真相的陆霁尘心中五味杂陈，他只得无力地靠着墙壁才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

　　他垂眸喃喃自语：“是我错了……”

　　“如果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