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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急，也催过，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这小子。

　　爬了两截台阶，夏静在平台歇了歇脚。

　　“你们……怎么又联系上的？”她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南知感到发热，解开围巾，“不久前他被聘到附院工作，干外科……就那样碰上了。”

　　“他也一直没结婚？”

　　南知怔了下，摇头。

　　夏静在山风中出了会儿神。

　　南知抬眸望向站在不远处抽烟的男人，轻轻说：“他没结婚，也没找过其他女朋友，我也……还是喜欢他，这次我想再好好和他试试。”

　　夏静温柔地把女儿看着。

　　“妈妈当然支持你。”

　　爸爸也会的。

第80章 当时为什么要分手？

　　四个人在南父墓前站了会儿。

　　高处的风太大，吹得包花的纸簌簌作响，夏静把花重新换了个方向，又摆了几个水果上去。

　　悲欢离合的恸苦已经被岁月消磨得很淡，只有在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带出几许伤怀，夏静自言自语般和丈夫说了会儿话，一家人的情绪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封呈看着墓碑上的卒年日期，眉心轻轻皱起。

　　他想起了什么，扭头去看南知，她好似未觉，正弯着腰将吹到碑上的草絮捻走。

　　太阳藏进了云里。

　　“下去吧，”南知拉了拉封呈，将手塞进他掌心，“风好大，咱们回去了。”

　　封呈替她拢好头发，不知道说什么。

　　下山速度很快，到了停车场，夏静和南钰去洗手间，封呈给车内打上空调，和南知等着。

　　南知从包里翻出一盒三加二，芝士味的，问他：“饿不饿？先吃点？”

　　封呈拒绝，看她小心吃掉一块，低声开口：“怎么不告诉我？”

　　南知将掉在围巾上的饼干碎屑抖掉，转过头定定看着他。

　　封呈：“叔叔去世……是我本来要出国的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天我们就分手了，”南知语气很平静，“告诉你做什么？”

　　“可你告诉我，我肯定——”

　　“肯定不会出国？还是肯定不同意分手？”

　　封呈沉默了好久。

　　“至少，那时候我能陪着你。”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低说了这么一句。

　　“你那时候陪着我，那你学业怎么办？”她凝视他的眼神很平静，口吻也没太大波澜。

　　“我可以申请延期报到。”

　　南知摇摇头。

　　突然问：“你想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分手吗？”

　　封呈渐渐沉下眸光。

　　南知替他把肩头的落叶拂掉，轻声说：“封呈，你那时，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她太平静，除此之外什么细微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封呈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原因是什么？”

　　这次换南知沉默了会儿。

　　“你在挤压我的生活，还有你不顾前程的行为，让我感到窒息。”

　　气氛僵得可怕。

　　她以为封呈还会追问点什么，可是他很快变得沉默。

　　想想也是，他那样聪明的人，应该一点就通。

　　就在南知转身准备上车的时候，封呈沉沉开口：“我在那天那样逼你，你是不是很痛苦？”

　　南知一怔。

　　那天？

　　那天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南知再回忆，却发现不仅那一天tຊ，连那一整个暑假，都仍旧清晰。

　　-

　　很久之前，南知的同桌曾开她玩笑：“封会长真的太黏人了，下课十分钟都要跑来找你，盯这么紧，你会不会哪天觉得烦？”

　　彼时的南知哭笑不得：“不会。”

　　怎么会呢。

　　她那样喜欢封呈，沉溺他身上所有美好的品质，也为他毫无保留的爱而心动不止。

　　她也能感觉到封呈对她的着迷，即使是潮热的夏天，也会拉着她不放手，那张在外人看来惜字如金的嘴，对她却永远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与纵容。

　　封呈当然有霸道的一面，不允许她拒绝他的所有心意；

　　也会有属于男朋友的小心眼，哪个男生多和她说两句话，都会介意。

　　他们会因为性格上的小差异起一些无关紧要的摩擦，但即使如此，南知不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

　　直到封呈的母亲找上门。

　　她并没要求他们立即分手，但她说的话，却让南知心里发沉。

　　“封呈打算放弃原定的出国计划，留下来跟你考同一所大学，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任何一个父母，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为了一段不成熟的感情做出抛弃前程的决定。”

　　封母拿出一份文件给她看：“封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和他父亲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他现在为了你不愿意出国，我和他父亲那么多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小南，阿姨对你没有意见，但是你既然喜欢他，是不是不应该去影响他的未来？”

　　南知对此哑口无言，因为她知道封母说的没错。

　　她甚至也感到震惊，因为她也才知道封呈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那一刻，她简直不认识他。

　　他为什么要放弃前程？为什么那样……胡闹？

　　南知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压力山大。

　　于是他们爆发了争吵，她坚持劝他修改计划，封呈自然不愿意，反而认为是她感情变淡的借口。

　　僵持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妥协，争吵让人厌倦，没有了分歧后，他们很快恢复到如胶似漆的状态。

　　再之后，那年的高考来了。

　　高考一结束，封呈便安排了他们的毕业旅行。

　　是在华东的海边，那里有着与江城迥异的城市风景。

　　成年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所以在那个海风轻盈的季节，他们顺理成章地跨越了最后一步。

　　少年人食髓知味。

　　那段时间，封呈沉迷又放纵，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那时南知百依百顺，毕竟再过不久，他们就不得不分隔两地。

　　可他好像又变了，似乎无法接受长达数年的分别，他尝试着想要留下来。

　　他说：“学医太久了。”

　　“江城医学院，也不差。”

　　“我留下来的话，可以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你跟我一起住。”

　　“我们毕业就结婚，以后还能进一家医院，一直都不分开。”

　　南知愣住。

　　那一刻她的心情空前复杂，有生气、震惊，还有陌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否出国的问题不停拉扯着他们，南知感到心累，也逐渐开始逃避见面。

　　封呈终于消停了，随着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不舍的情绪重新涌现在南知心里。

　　八月二十四，她约定好去给封呈送机。

　　她记得那天天空有乌云，早上出门时，封呈还在给她发信息，说可能会误机。

　　南知风尘仆仆打到计程车，在车上和男朋友开玩笑：【那是老天想让我们多待一会儿。】

　　封呈给她回：【你快来。】

　　又发：【我好想你。】

　　南知含着不舍给他发：【等我。】

　　但她并没有如约而至。

第81章 当年

　　她在途中接到舅妈电话，告诉她，父亲手术失败，让她带着南钰赶紧过来。

　　南知整个人都懵了，她知道父亲有心血管疾病，高考前，母亲还在说，等她考完，爸爸可能会去医院做个“小手术”。

　　她并不知道，那是怕影响她高考，他们刻意的隐瞒。

　　事情太过突然，等南知赶到医院，还没缓过神。

　　她站在舅妈身边浑浑噩噩听医生解释手术失败的原因，才知道这场手术本就风险巨大，即使术中没出问题，术后并发症也很难扛。

　　而父亲很不幸，走向了最坏的结局。

　　南知的悲伤是慢慢发酵的，她在接到通知的前十分钟仍不可置信，一直到舅妈开始哭，她才回到现实。

　　母亲早已昏死过去，被人送去了病房。

　　南知牵着南钰，颤抖着，抱头痛哭。

　　医院走廊那样长，长得仿佛看不见出路。

　　但南知不能再软弱了，母亲病倒，弟弟年幼，父亲更不能一直躺在医院，她得回家准备父亲的衣物，证件，以及通知亲人。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乌云密布的天终于降下暴雨。

　　手机在雷声中不停震动，她终于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