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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着他，让他在睡梦中都觉得不安稳，紧锁着眉头。

　　我的手指虚虚抚过他的眉间。

　　顾尧竟真的慢慢放松下来，睡容平和。

　　我不需要睡觉，但还是飘到上铺躺下。

　　我盯着光秃秃的天花板，上面的墙皮早就掉光，露出灰色的水泥板。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我们蜗居在这间小出租屋的时刻。

　　其实那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时光。

　　每天都很辛苦很累、生活拮据，应当是无比灰暗的。

　　可对我来说，是数十年黑暗人生中的一点碎糖，不用再一个人苦苦煎熬，有人相伴、相互依偎。

　　无数个漫长的夜里，我捧着这块零星碎糖，一点一点品尝这甜。

　　顾尧一直觉得我被他的怨念拉进来，我应当是不情愿的，是怨恨他的。

　　哪怕我没有说什么，他也固执地认为自己是被我不喜的。

　　他以为我很想回到现实世界。

　　我没有告诉过顾尧，其实，我很高兴能见到他。

　　他曾给予我短暂的陪伴与温暖。

　　“谢谢你，顾尧。”

第14章

　　顾尧清醒过后，又跑回公司上班。

　　白天的他似乎又恢复如常，不会一个人情绪低落的发呆。

　　但也许，只是工作太忙没空发呆。

　　新来的秘书是个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沉闷的办公室因她增添一抹鲜活。

　　顾尧到底是宿醉，身体仍有些不适，约莫是头痛难忍，他按了按太阳穴。

　　小秘书很有眼见力的给他准备了一杯醒酒茶。

　　“顾总，喝点会好受一点。”

　　顾尧接过茶，微微颔首：“谢谢。”

　　小姑娘送完醒酒茶，回到秘书办，冷静矜持的表情马上就收起来了。

　　“小温，怎么样怎么样？顾总喝了没？”另一个秘书八卦地凑上来问。

　　小秘书温甜甜激动地点点头：“啊啊啊，顾总好帅啊！他还对我说谢谢！”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庞上，女孩脸颊红扑扑的，挂着两朵红云。

　　她笑起来整个人散发着青春蓬勃的活力，十分有感染力。

　　“真是可爱啊。”我由衷感叹道。

　　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样灿烂的笑容，大概是我永远都不会有的吧。

　　我又飘回顾尧身边，他依旧在忙工作，那杯醒酒茶放在一旁，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6

　　“工作狂。”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顾尧似乎忙完了，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我这才满意。

　　他工作起来似乎没有时间概念，但好歹没要求别人跟他一起加班。

　　夜色降临，公司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顾尧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没有带伞。

　　他思索了片刻，正打算直接冲进雨幕中时，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

　　我看向他身旁，是一张笑盈盈的可爱小圆脸。

　　温甜甜踮着脚，费力地举着一把鹅黄色的伞：“顾总一起吧？”

　　顾尧微微皱眉，薄唇微张，要说些什么。

　　看着他这个表情，我眉心一跳：“你不会打算淋雨回家吧。”

　　他顿了顿，突然又改变了想法：“好，谢谢你。”

　　温甜甜脸上的紧张忐忑一扫而空，开心地摆摆手：“没事，举手之劳。”

　　两人身高差距有些大，顾尧接过伞：“我来吧。”

　　雨下得很大，单薄的伞只能保护他们头发不被淋湿。

　　温甜甜垮着小脸，有些懊恼：“我应该买把大点的伞。”

　　顾尧摇摇头：“没事。”

　　温甜甜又问：“顾总没开车来吗？”

　　顾尧顿了顿才开口：“我习惯了走路回家。”

　　因为他数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没钱坐车，就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一步步走到终点。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低迷，温甜甜语气轻松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我也喜欢走路回家，我晕车哈哈哈。”

　　温甜甜很健谈，从不会让气氛冷下来，很自然地找话题。

　　顾尧也渐渐放松下来，有时也会问她些问题。

　　我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躲在小伞下有说有笑。

　　我清晰地捕捉到，温甜甜看向顾尧的目光，真挚又炽热，宛如小太阳一样炙烤着顽固的坚冰。

　　顾尧应当会喜欢这样真诚可爱的姑娘吧？

　　温甜甜是我为他设定的……女主角。

第15章

　　也许是那天顾尧没有拒绝温甜甜，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经常给顾尧送东西或是邀请他同行。

　　顾尧也没有拒绝，我松了一口气，怕他冷冰冰将人家小姑娘拒于千里之外。

　　我高兴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撇去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感受，这不就是我想看到的吗。

　　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顾尧！你怎么还在上班，你是铁人吗？”一只手拍了拍顾尧的肩膀。

　　顾尧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盯在文件上：“你怎么来了？”

　　对方染着一头蓝发，戴着耳钉，风流不羁，活脱脱一副男团爱豆模样。

　　助理微笑着朝他打招呼：“贺总。”

　　贺昱对他微微颔首，转头又勾着顾尧的肩膀，语调懒洋洋的：“找你打球啊，无聊死了。你也别上这个破班了，都当老板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放放假。”

　　“劳逸结合懂不懂？”

　　我在一旁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把逸倒是诠释的很完美。”顾尧微微挑眉，毫不客气地吐槽他。

　　贺昱笑了下：“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他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出来创业本来也是玩票性质，没想到他还真有点能力，给干起来了。

　　他们是在一个饭局认识的，照贺昱的说法，他特欣赏顾尧的能力和性格。

　　加上联系方式以后，贺昱经常主动找顾尧玩，两人一来一往就熟悉了。

　　“你还要多久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好兄弟，别人都不跟我玩。”贺昱故作惆怅，叹了口气。

　　温甜甜进来送文件，正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别过头偷笑。

　　贺昱哪里会缺朋友，他想打球多的是人陪他玩。

　　只不过他就喜欢找顾尧玩。

　　“你不催，就马上好。”

　　空气里都弥漫着欢快。

　　真好啊，顾尧身边有这么一群有趣可爱的人，他往后不会再孤独了吧。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等顾尧忙完，天都黑了，贺昱嘴上抱怨着要回家，却马上拖着顾尧去了体育馆。

　　两人选择的项目是打羽毛球。

　　然而贺昱每轮打了没多久，手机提示音就不停地响。

　　贺昱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顾尧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贺昱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没什么，家里那个问我在干嘛。”

　　这是被女朋友查岗了。

　　他又勾着顾尧的肩膀，自拍了一张：“发张照片自证清白哈。”

　　顾尧不置可否：“回完消息继续。”

　　他静静地盯着一个地方许久，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体育馆的反光板照出一个朦朦胧胧的虚影。

　　可下一秒又不见了，大概只是光影。

　　顾尧收回了视线，那边贺昱自证清白的朋友圈也发完了。

　　重新回到战场，贺昱被顾尧疯狂杀球，他被虐的哇哇大叫：“我没惹你吧顾尧？”

　　我也疑惑地看着顾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手机铃声响起，贺昱得救了似的喊停：“接个电话！”

　　“什么？”听清电话那头说的什么，贺昱一脸震惊，随后表情复杂地看向顾尧。

　　我似乎明白发生什么了。

　　可顾尧不明白，神色淡淡：“怎么了？”

　　贺昱组织了下语言，纠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尧，你可能还有个……呃，一群亲人？”

第16章

　　顾尧平静的表情瞬间龟裂。

　　他声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