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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央一怔。

只见岑慕翰双目通红，身上都是血污，甚至脸上，还沾了丧尸的血液。

那血迹将凝未凝，在他刀削般的脸上划出一道黑紫色的痕迹，像是诡秘的纹身，给他冷峻的脸添上一丝颓靡。

衬着他通红的眼，像是地狱罗刹。

楚未央没想到还能见到岑慕翰。

也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心中思绪如此翻涌。

恨与悔在胸膛中翻涌，她周身无风却衣衫飘动，身上洁白的衣裙几乎要变为赤色。

岑慕翰，我死了，你满意了吗？

她想抽出岑慕翰身上的刀，将他杀了以解心头愤恨。

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她只是一抹孤魂，触摸不到实体。

岑慕翰也看不见她。

楚未央一下卸了劲，眼神又恢复清明。

他眼神透过她身体看向前方，径直穿过，走了。

楚未央顿感无力。

她无法对岑慕翰造成伤害。

活着的时候被岑慕翰吸血吃肉，受尽了痛苦，本以为死亡能结束，却不想变成了孤魂野鬼。

让她想报复都不能。

她看着岑慕翰在前方杀丧尸的身影，怨恨后悔只在心间翻腾，掀不起一丝水花。

楚未央转身欲走。

既然解不了心头愤恨，那她眼不见未净。

只是...

她向岑慕翰的反方向走去，却依旧被屏障阻拦。

试了其他方向，都走不了。

唯有岑慕翰身影所在的地方，是她唯一能移动的方向。

什么意思？

她死了也离不开岑慕翰，要一直跟在逼她到如此境地的仇人身边吗？

岑慕翰向着前方移动，她也跟着移动。

似乎一根无形的线与岑慕翰绑在一起，至多只能相隔5米。

楚未央仰头看天，觉得这玩笑比她死后变魂还可笑。

她与岑慕翰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一辈子绑在一起不够，死后也离不开他身边。

楚未央叹气，只能由着岑慕翰带着她走。

岑慕翰已经杀红了眼。

他枪枪爆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所到之处，横尸遍野。

土地都被染成紫红色。

楚未央皱了皱眉。

照这种杀法，岑慕翰迟早力竭而亡。

似乎是有人听见她心中所想，荒野中突然出现一人：

“审判长！”

是岑慕翰的副手——卿以安。

卿以安穿着外骨骼，赶到岑慕翰身边，夺下了他的枪。

“审判长，您这样会死的！”

岑慕翰目光深沉，被她抢走武器时还在挣扎，愤怒道：

“给我，我要去找南风！”

楚未央双眼瞪大。

找——她？

第11章

楚未央心中震惊，长大嘴巴说不出话。

找她作何？

人活着不知道珍惜，人死了披麻戴孝吗？

卿以安穿着外骨骼，轻松按住了挣扎的岑慕翰。

“楚未央已经死了，是您亲自把她送出基地的，审判长忘记了吗？”

岑慕翰听见她的话，动作一楞，像是脱力般缓缓跪下。

他如何不知。

是他亲自将楚未央逐出城，也是他亲眼看着城门关闭，楚未央被丧尸包围。

只是他没想到，楚未央竟然真的会死。

岑慕翰发疯地冲到控制室，打开城门，将啃食她的丧尸杀死后，却只寻到一片衣角。

楚未央消失了。

他明明记得刚才楚未央还在对他笑，说来生不复相见。

怎么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不会死的吗？

他想操纵异能将啃食过她的丧尸全都杀死，也无法做到。

他的异能也消失了。

卿以安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将岑慕翰扶起，说：

“审判长，您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已经在基地外寻了三天了。”

“现在异能消失，基地内人心惶惶，需要您主持大局。”

岑慕翰垂头，脸上生气全无。

他甩开卿以安的手，将脸上的血迹擦去，眸中重归清醒。

“回去吧。”

......

基地内。0

政府会议室。

长桌两边坐满人，每个人脸上都遍布愁容。

“异能从楚未央而来，现在楚未央死了，异能消失，我们——”

身着白大褂的男士推了推眼镜，话语间带着沉痛。

“我当时就不同意将楚未央逐出城，现在好了吧，异能没了，这怎么办？”

一个少校军衔的将军打断他的话，言辞激烈。

坐在白大褂男人下手的另一个白大褂出言维护：

“当时逐出楚未央是经过审判庭举手表决同意的，据我记录，李少校也举了手，怎么现在出了事就不认账了？”

李少校被他一说，顿时脸红，支支吾吾的辩解说：

“我，我那时候只是随大流罢了，大家都同意，我人微言轻，不同意也不会有人听我的。”

说到这，他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抬高声音说：

“审判长没举手同意，也不见有人听他的意见！”

众人目光聚集在长桌最前，开始会议后便一言未发的男人身上。

楚未央也看向他。

她跟着岑慕翰从基地外回来，简单洗漱后，便来到这里开会，连片刻休息也无。

楚未央一直在听他们讨论。

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吵架。

实验室，政府，军队三方互相推诿，谁都不愿意将异能消失这个责任拦在身上。

是的，异能消失。

楚未央的生存与死亡，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话题。

他们提起楚未央，只是一个异能消失的前缀。

像是抛砖引玉，或者登门拜访先寒暄再说正事。

她的死就是抛出去的砖，拱手的寒暄。

楚未央听着这些人的指责推诿，心中无半丝波澜。

她早就死了，心冷如冰。

这些人视她的命为草芥，没人因为她的死亡而伤痛。

只担心他们没有异能，还将如何对付丧尸。

末世之中，人都是冰冷的利己主义者，哪里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只是，听着话意，似乎将她逐出基地，不是岑慕翰的意思。

楚未央带着探究看向岑慕翰，想知道为何他没有同意。

明明在群众面前答应的是他，将她送出基地的也是他。

为什么现在说不赞同的，也是他。

岑慕翰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深黑的眸子半敛着，叫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还是无动于衷。

一个西装笔挺的人打破沉默，冷哼到：

“举手表决，多数赞同，这是统帅定下的规矩。听你的意思，是对统帅有意见？”

气氛瞬间凝滞。

楚未央甚至都感觉到了会议室剑拔弩张的氛围。

统帅年近五十，并无身居高位者的距离感，嘴角含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基地内每个人对统帅的评价都是平易近人。

楚未央看着会议桌最前方坐着的统帅笑了笑，声音温润圆场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他看向岑慕翰，镜片后的目光深沉，问：“阿安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岑慕翰听见他的声音，像是才回神般，看向统帅：

“我从没同意将楚未央逐出基地。”

第12章

楚未央疑惑。

她看着岑慕翰，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他在说什么？

明明是他说——

“同意驱逐楚未央的人数比例达到99.99%，因此审判庭决定——”

99.99%……

楚未央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里的99.99%，只少了岑慕翰。

她紧盯着岑慕翰的眸子，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