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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如颔首,独自上楼。
刚进楼道,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中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声音。
他身形微滞了一瞬,就快步走到五年二班门口。
等看清讲台上的人时,彻底僵在原地。
许星如抿了干涩嘴唇,喊出那个藏在心底三年的名字。
教室内。
被他唤到的人茫然抬头,眼里满是陌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第11章
教室门口。
许星如仿佛被钉在那里,一贯冷静锐利的双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整颗心像被揉捏过,一团乱麻。
她不认识自己?
还是说……不想认识自己?
他仔细观察江泽林,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似做伪,眼睛里也没了以往熟悉的爱慕……
思索间,江泽林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位先生,我们还要上课。”
语气里满是陌生,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许星如回过神,看了眼手表。
早上9点,按全国小学生上课时间表,第一节课是8点35上课,9点15下课。
也就是说,还有15分钟下课。
“我下课再过来。”许星如留下这句话,消失在门口。
江泽林不明所以,收回视线继续上课。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
下课铃响起,江泽林收起教材:“同学们,下课。”
话落,许星如出现在门口:“顾老师,谈谈。”
江泽林黛眉微簇:“还没问,您是?”
许星如难以克制的烦躁起来。0
认为江泽林是故意装成不认识的侥幸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他五味杂陈的拿出证件,压低声音重新做了次自我介绍:“许星如,海城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江泽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搂紧怀里教材:“钟警官。”
语气平淡,没有爱也没有恨。
一如她离开说的那样:“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只是也没办法再爱你。”
许星如感觉心口轻轻抽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
他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方便去你办公室聊聊吗?关于你的学生。”
江泽林紧皱着眉,愣了瞬率先走向办公室。
许星如缓步跟在身后,深邃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江泽林瘦了不少,有些圆的脸如今瘦的只剩一个下巴尖。
之前抿唇就会有的酒窝,现在抿唇已经看不见。
原本白皙细嫩的指尖,因为长时间用板书,骨节上留下了一层厚茧。
许星如的眸色黯淡了些。
不管此刻江泽林是真的忘了自己,还是假装。
他都要抓住这个……说不定能够重新开始的机会。
两人走进办公室,江泽林坐下,将教案摆好。
许星如很自然的从隔壁办公桌上拿了张椅子坐下,接着从兜里拿出一份纸笔:“顾老师,我要开始问话了,还请你把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
江泽林点头:“好。”
许星如捏紧着了笔:“顾老师到这教了多长时间的书?”
“两年。”
许星如眉头微拧,她走了三年,却只在这里教书两年。
还有一年时间,她去了哪里?
为什么从没去监狱探望过沈执与?
种种疑问从脑海中闪过,嘴上却没问出来。
他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江泽林:“认识这个人吗?”
江泽林接过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中年男人。
“认识,是我们班上一个叫赵梅的学生家长。”
许星如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光:“关于这个叫赵梅的学生,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江泽林半阖着眼,露出思索的模样。
“很乖很安静的小女孩,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平时让人很难注意到。”
许星如记下,又问:“家庭情况呢?”
“你等等。”江泽林说着,从抽屉里翻出学生资料,逐行寻找。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许星如胸腔内情绪涌动。
正要开口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出现在门口。
“顾老师,情人节快乐。”
第12章
情人节和玫瑰花太过于具有指向意义。
许星如下意识捏紧了笔,去看江泽林的表情。
再三确定没从她的眼里看见惊喜和别的情绪之后,他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心松开。
2月14日,海市冬季还没过。
男生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头发捏了个造型。
看起来精心打理过,唇角都被冻的发白。
他似乎是没想到,办公室内除了江泽林还有别人,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接着又若无其事抱着玫瑰走到江泽林面前:“顾老师,送给你。”
江泽林清亮的眸子看他一眼,很快又挪开视线:“赵老师,我不能收。”
赵海深捏着花束,强撑着扯出抹苍白的笑容:“顾老师,还有外人在呢,多少给我个面子吧。”
江泽林皱眉。
许星如捏着笔的指骨发白,不悦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赵海深恍若未觉:“我听说你喜欢穿白衬衫的,今天这么冷的天,我特意换了件衬衫过来。”
“那么多人看见我拿着花过来,你拒绝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话落,办公室内只剩死寂。
许星如深吸了口气,唇角抿的笔直。2
他垂着眸,等江泽林的反应。
期间,他想起一件旧事。
自己和江泽林初见时,就穿着白衬衫。
当时海城公安上下几十号人出主意,最终定了件简陋的白衬衫,精心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江泽林果然动心,甚至不顾顾世汉的反对,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会收,要么你拿走,要么我当场就丢了。”
江泽林强硬的态度换回许星如的思绪。
他眉头紧拧着打量江泽林,却没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记得自己的神色。
许星如只好又看向赵海深。
被拒绝的赵海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许星如以为他要发难的时候,他微不可查的看了眼许星如,又唤了副嘴脸。
赵海深勾起个奇怪的笑容:“顾老师,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江泽林的脸色缓和不少。
她张嘴,正要开口。
许星如却率先一步张嘴:“顾老师,我们去外面聊。”
江泽林也想出去透气,想也不想的起身和许星如出了门。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赵海深阴翳的目光。
两人在破旧的校园里逛着。
许星如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猜测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于是他故意转移话题:“顾老师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教书?”
江泽林表情有些奇怪:“这也是钟警官要调查的事情吗?”
许星如收起本子和笔:“不是,只是闲聊。”
江泽林抬眸,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男人逆着光站在冰天雪地里,看不清容貌,只能模糊的听见他说:“忘了我。”
江泽林还想细想,但脑子却像是被钝器砸过,疼痛不止。
许星如见她脸色苍白,立即关切的将人扶住:“怎么了?”
江泽林神思恍惚,恍然间只觉得眼前的人和画面的渐渐合成一体。
也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人。
她脱口而出:“钟警官,除了我爸的案子,我们还有过别的纠葛吗?”
第13章
许星如僵在原地。
他不知该作何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始终在思索着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摆。
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推测,江泽林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故意在试探自己。
忘记一段过往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他也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单单忘记感情的片段,而记得别的事情……
见许星如不回答,江泽林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会是钟警官,应该是我记错了。”
她轻猫淡写的盖过这件事,反而说起了被赵海深打断之前,许星如问的那个问题。
“赵梅是单亲家庭,妈妈前几年就死了,除了她爸赵诚,家里还有几个妹妹。”
许星如情绪复杂。
几乎强行按下关于江泽林的情绪,思考公事。
他问:“关于赵梅的母亲,你知道多少。”
江泽林:“一点都不知道,只依稀听过是外地人。”
“外地人?”
许星如剑眉拧的更深:“那你知道她葬在哪儿吗?”
江泽林摇头:“不知道。”3
许星如颔首,突然停下脚步:“顾老师,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江泽林跟着驻足,手指却悄然攥紧。
她知道父亲的案子是许星如承办,只是忘记了具体的细节。
实话说,她知道许星如是职责所在,但是还是忍不住心怀芥蒂。
问话如实告知是自己的本分,其他就不是了。
江泽林皱眉:“钟警官,不好意思,恕我不能帮忙。”
许星如猜到她会是这个答案。
犹豫了瞬之后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