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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尘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他突然说：“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以前是我太狭隘了。”

容纪岁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的摸不清头脑。

“你怎么了？”

看着她的字，秦南尘摇头：“没怎么，就是觉得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想好好弥补你，但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容纪岁问：“但是什么？”

“但是现在想想，我自以为是的补偿，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

说完，秦南尘目光灼灼的看着容纪岁，“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他是言而有信的人。

容纪岁仿佛又看见多年前的那个秦南尘。

她心中微动，刚想下笔，秦南尘的问题又在耳边响起：“纪岁，对你来说，我之前犯下的那些错，是不是不能够被原谅的？”

容纪岁顿了瞬，才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是。

第25章

对容纪岁来说，秦南尘犯下的，在感情里是不能够被原谅的错误。

没有感情。

冷暴力。

猜忌怀疑。

和别的女人没有界限。

最最主要的是，那个女人是唐念念，跟她有杀父之仇的唐念念。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哪一件是可以被原谅的。

容纪岁有时候都在想，她究竟是舍不得那从小到大的情谊，还是舍不得秦南尘。

很显然，前者居多。

秦南尘看见这一个字，心像是被巨斧生生劈开般疼。

可他却无从辩解。

秦南尘按住酸胀难忍的心口：“那以后，我们不谈感情了好不好，我们先做朋友。”

容纪岁脸上闪过迟疑。

卧底多年，她对这个词已经只剩陌生。

甚至没有朋友，也无关紧要。

秦南尘看见她眼里的不愿意，深邃的瞳孔中掠过悲伤。

“方祁之前说过，我们会一辈子不分开。”

提起方祁，容纪岁的身形明显僵了一瞬。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那天，在墓碑前。

秦南尘护着唐念念，冷冰冰的说：“如果不是你，方祁不会死。”

直到江边刮来一阵冷风，才吹回她的理智。

她红着眼，一字一句写：“你说过，我不配提起方祁。”

秦南尘瞬间哑然

一年前在容父容母墓前的记忆顿时鲜活起来。

他带着唐念念，到陵园祭拜。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容叔容姨对他的爱护和容纪岁没有区别，他居然带着仇人的女儿去祭拜。

秦南尘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连容纪岁离开都没有察觉。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浑身上下都写着颓然。

跌坐在书房办公室，看见和方祁的合照时，心里的愧疚到达顶峰。

他口口声声说方祁的死都是容纪岁造成的，实则这件事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当时，容纪岁选择做卧底的时候。

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安危，于是毅然决定成为他的上线。

容纪岁的消息递出来，秦南尘有责任去判断消息的真假。

可他没有，方祁是为了救他死的。

害死方祁的人怎么也不能算是容纪岁。

想到这里，秦南尘心如刀割。

他看着一旁的镜子，责问自己：“秦南尘，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

和秦南尘的自责愧疚不同，容纪岁难受了一段时间，就收起情绪回了普洱。

学校还在建，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人，她得回去看着。

不想下了高铁，刚打开酒店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来，用力抱住她。

“纪岁姐姐……淮情，想你。”

容纪岁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揉了揉江淮情的头，拉住人进门后，才写：“你怎么在这？”

江淮情这段时间认了不少字，已经能和容纪岁无障碍沟通。

她想了想，才磕磕绊绊的回答：“哥哥，婚礼，娶姐姐，我和哥哥来。”

容纪岁愣住，好半响才回过神。

又想到这中间的异常：“娶我是你哥哥的主意，还是你……”

一说到这个，江淮情就一脸骄傲的挺直背：“我！”

“哥哥说，只要娶了姐姐，淮情就能一直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第26章

容纪岁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很想找江淮楚聊聊，但是现在已经深夜，只能明天再说。

“困不困，休息吗？”

江淮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接着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困，想姐姐tຊ。”

容纪岁一阵无力。

先前，她觉得江淮情的依赖是好事，可以促进她跟着复健。

现在复健完，江淮情的依赖就变成了负担。

容纪岁只能慢慢劝说：“婚礼是大事，如果只是为了能在一起，是不能够结婚的。”

江淮情显然不懂这些道理，一脸茫然的问：“为什么？”

“因为结婚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结婚。”

“那什么是互相喜欢。”江淮情又问。

下意识的，容纪岁脑子里划过秦南尘的脸。

只是不是现在的秦南尘，而是好多年前的秦南尘。

原本她以为任务结束，就能回到秦南尘身边，和他白头偕老。

可时间在他们中间划下了深深的鸿沟，没有人再停留在原地。

物是人非不仅仅是一个词而已。

江淮情还是不明白：“我喜欢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喜欢我，那我们可以结婚吗？”

容纪岁被她的童言童语惹的发笑。

她揉了揉江淮情：“我不用和你结婚，也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看见这行字，江淮情才高兴的笑，又闹着要睡觉。

容纪岁照顾好她，才洗漱上床。

不料一闭上眼，那些过往就如潮水一样涌上来。

她和昏睡的那一年里一样，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醒过来。

仿佛被困在了过去，时间永远被定格在从楼上摔下来的那刻……

容纪岁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声。

“姐姐，快醒。”

“纪岁！快醒醒！”

容纪岁猛然惊醒，面前是江淮楚兄妹放大的脸。

她的手还被江淮楚握着。

见她醒过来，江淮楚才松了空气，抽回手去拿毛巾：“要不是淮情发现你不对，也不知道你要发烧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拧干毛巾，擦了擦容纪岁头上的冷汗。

容纪岁脸色苍白，用力呼吸着。

江淮请红着眼睛：“姐姐，不要睡。”

她话里的睡不是睡，而是死去。

容纪岁缓了又缓，才摇了摇头，在江淮情的掌心里写：“不睡。”

江淮情这才眨巴了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江淮楚柔声哄自家妹妹：“淮情，去叫忠叔准备一些粥来，好吗？”

江淮情重重点头，一蹦一跳的出门。

把孩子支走，江淮楚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这样可不行，要不要安排个心理医生看看？”

容纪岁摇头。

江淮楚难得的沉下脸：“不要伤害自己，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

容纪岁的心里却惦记着昨晚江淮情说的话：“你要和我结婚的事情，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很像和你开玩笑？”

江淮楚神情严肃。

容纪岁却叹了口气，接着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是个哑巴，也没有什么优点，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江淮楚定定的看着她：“那你呢？我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你又为什么要死守着秦南尘？”

第27章

秦南尘……

容纪岁想起他，下意识就写：“他……不一样。”

江淮楚脸色骤变，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冰凉：“他有什么不一样？是格外伤人，还是……”

话没说完，容纪岁也黑了脸。

秦南尘在感情里确实一塌糊涂，但是在事业上，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是我的事情。”

江淮楚看见这行字，握着毛巾的手猛然收紧。

两个人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直到江淮情抱着粥回来，他们才十分默契的恢复表情。

江淮情自告奋勇要给容纪岁喂粥，江淮楚深深看了眼容纪岁，起身走了，背影都带着怒气。

两个人进入冷战。

连带着江淮楚说的婚事，也没了消息。

容纪岁松了口气，全身心投入学校中。

转眼，就到了年关。

这段时间，她和秦南尘再没联系过，像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容纪岁有些惆怅，但是也已经说不上难过，毕竟那些相爱的时光已经离她很遥远。

何况她已经在新的地方，有了新的开始。

她在普洱买了不少特产，寄到秦家，收件人写的秦父。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大致就是她现在过的很好，希望秦叔叔保重身体，有时间的话，可以替她去看看爸妈。

过了几天，容纪岁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接通之后，对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容纪岁觉得奇怪，看了眼手机屏幕才发现是秦南尘的号码。

她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两个人就这样打着，听彼此的呼吸声。

眼看夜色一分分沉下来，容纪岁用指尖轻轻敲击手机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