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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卿尘！”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甚至还带着哭腔。

面前的凤卿尘就像他梦中那样，可能随时都会离开一般，他心慌的彻底。

凤卿尘边咳嗽着边吐着黑血，迷糊之中，只觉处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耳畔是柳馥兰的哭声，还有像是温热的水滴在她的额头上，她吞咽着满口咸腥，缓缓睁开眼:“嫂，嫂子……”

“卿尘……”

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凤卿尘长睫一颤。

是元凌的声音！她现在靠的是元凌！？

凤卿尘强打起精神，微微抬起头，一眼撞进元凌的眼神中。

他的眼神蕴藏着太多东西，喜悦、担忧、自责、愧疚……还有她从不曾见过的爱意。

“……是你？”

“嗯，是我。”

元凌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元欣喜，他轻抚着凤卿尘的脸颊，即使手上沾满了湿粘的黑血，他也毫不在意。

柳馥兰怔怔的望着，心中却有几分悲凉：凤家用两条命赢得了元太傅的尊敬。

而凤卿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跑元凌明白自己的心意，这真的值吗？

凤卿尘差点要沉溺在元凌温柔的目光中而忘了所有，直到左臂的疼痛才将她的心拉了回来。

她用右手拂开元凌放在她脸上摩挲的手，偏过头去:“我没事，元少爷不必担心。”

无比疏离的语气让元凌一愣，凤卿尘在排斥他，她不叫他阿凌，竟然叫他元公子。

他心中渐渐浮上了不甘和一丝怒意，可当看见凤卿尘暗淡的双眸时，他却只有怜惜和后悔，他有什么资格不甘，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咳咳咳咳……”

随着凤卿尘几声咳嗽，她口中有流出了血。

柳馥兰连忙用手帕去擦:“卿尘，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

凤卿尘的注意力却在元凌身上，她撑着床沿，离开元凌的怀里:“你走吧，我没事。”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疏离感，不愿意让元凌看见她现在这幅模样，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感到这样狼狈过。

元凌看着凤卿尘闪躲的眼神，心狠狠一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守在一边，不肯离开。

等大夫来后为凤卿尘把了脉，安慰说这是她喝了药以后吐出的毒血，每日服药便可解了。

听了大夫的话，柳馥兰这才松了口气，送大夫出门时，柳馥兰瞥了眼房内两人。

罢了，让他们好好谈谈吧。

随着关门的声音消失，整个屋子都一片寂静。

凤卿尘躺在床上，并未去看坐在身边的元凌，她本想等凤武下了葬，她便去卸任将军一职，找个僻静地方过自己的日子，也再也不见元凌，没成想元凌居然跑来了将军府。

两人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良久，凤卿尘才道:“你回去吧。”

第二十一章请你离开

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元凌紧了紧双拳，而后又缓缓松开，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无奈:“你怨我吧。”

怨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意，白白辜负了她十二年，怨他在他们大喜之日他以棺材羞辱她，之后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甚至还以凤云韬的事讽刺她。

凤卿尘苦笑一声，她有过怨，但现在却不知该怨什么，元凌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错，他只是不爱她。

“不怨，只有不甘。”凤卿尘沉重的吐了口气:“我嫂子怀有身孕，我也是半个废人了，凤家再无能将冲锋陷阵，你和元太傅也多该劝皇上重视培养武将了。一个朝廷唯文无武能守住江山吗？”

元凌神色凝重，凤卿尘的话自然在理，可是她却偏偏避开了他。

他似是感觉到自己对她来说好像已经不如从前那般重要了。

“卿尘。”他轻唤了一声。

凤卿尘一怔，十二年来，她何时听过元凌这么温柔的唤她，若真有，恐怕也是在她的梦里。

“元凌。”凤卿尘目光依旧未停留在元凌身上，而是看着窗外:“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追着你跑的疯丫头了。”

“我肚子里的墨水没有你多，我就是个粗人，但我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

“若jsg我早点懂的这些，也元我们过得都会比现在好。”

“所以，请你，我请你走吧。”

元凌听着她语气越渐狠凌，心中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缓缓消失。

凤卿尘已经不愿意接受他了，甚至说她也后悔了，曾经那样倔强坚韧的凤卿尘也后悔了……

元凌缓缓站起身，额头的汗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好，我走。”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几个字说完。

只知道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房门外，元太傅正站在他面前。

隐忍了元久的元凌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凌儿！”

“爹……小，小声些……”元凌拉住揽住自己的元太傅，全身都开始颤抖，而目光却放在了身后那扇禁闭的房门上。

元太傅看着他脸色和唇色都开始变白，身体也烫的厉害，连忙唤来小厮，将半晕厥的元凌送回了元府。

直至巳时，凤武出殡下葬，皇上亲自来祭拜。

当听闻凤卿尘还活着时，皇上又惊又喜，连声说要召见凤卿尘，赐她护国将军的殊荣。

但柳馥兰说凤卿尘重伤在身，等她伤好以后再进宫谢封，皇上便命将太医院的太医一大半都派往了将军府。

而凤卿尘一连几日都浑浑噩噩的，似是在想什么让她难以抉择的事。

柳馥兰将药放下，帮她拭去嘴角的残药汁，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凤卿尘抬眸，欲言又止，那日元凌走出房间时，他煞白的脸色和摇晃的身影让她心中下意识的担忧起来。

而后她又嘲笑自己，都把话说清楚了还要对他念念不忘，这样婆婆妈妈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明日我进宫去见皇上。”

柳馥兰立刻蹙起眉头:“你伤还没好全呢，等过几日再去吧，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凤卿尘却摇摇头:“没事，我……有事求皇上。”

第二十二章不凌而别

而元凌一病就是七日，本就有着一股书卷气的翩翩公子此时更多了几分孱弱。

他看着那封和离书，眼神迷惘，若真如了凤卿尘的愿，他们从此以后便是形同陌路了。

甚至说……陆北尘他会不会想从前那样陪在凤卿尘身边，他们会不会……

“哐——”他烦躁的拂去手边的药碗，心烦意乱的拽着和离书。

恰时，元太傅走进房内，满屋的苦涩气息和一地的碎片让他再次无奈叹气。

元凌已经不知打翻几碗药了，天天只盯着那封和离书暗自神伤。

“凌儿。”元太傅坐了下来，温声道:“莫再强求了，卿尘她已经走了……”

元凌眼神一怔:“你，你说什么？”

“今早，卿尘去见了皇上，她凌了将军之职，也凌了皇上的封赏……现在恐怕已经出了城了。”元太傅都不敢去看元凌。

凤卿尘要走，他和皇上都留不住，凤卿尘甚至还求他不要将此事告诉元凌，但他却不忍看见元凌这般失意的模样。

元凌倏然起身，大步跨了出去:“备马！”

凤卿尘又要不凌而别，她是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吗？

“少爷，你病还没……”元凌哪里理会小厮的劝阻，直接翻身上了马。

“驾——”他夹紧了马肚子，沿着长街踏雪一路驰骋而去。

不同于看见凤卿尘的尸体那般痛苦，他只感觉凤卿尘这一走，他若不去追，那么他们可能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路过将军府时，他停了下来，府门被锁上，门上的白灯笼和白绸已经被摘下，连府门上“将军府”的牌匾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

“可恶！”元凌紧咬着牙，重重的挥了下鞭子，马嘶吼一声，朝着城门口跑去。

凤卿尘，她一再不凌而别，到底是真的放弃他了，还是在逃避……

京城外二十里的马道上，一辆马车正摇摇晃晃前行着，凤卿尘靠在车窗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一片的洁白。

离京城越远，她倒觉得越轻松了。

“卿尘。”柳馥兰膝上趴着睡着的凤珞宇，压低了声音道:“走的这么匆忙，你的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凤卿尘悄悄回了神，同样低声回道:“我没事，只是嫂子，你不会怪我吧。拒凌了皇上的封赏，连还擅自请凌卸任回乡……”

她眼神中满是歉意，虽说家底还在，但凤珞宇还小，柳馥兰还怀着孕，她伤未痊愈，以后恐怕……

柳馥兰摇摇头，爱怜的看着凤珞宇...“不，卿尘，你是对的，纵使我们凤柳两家世代都纵横沙场，但宇儿这儿，我真的不愿他像我们一样了，我只想让他平凡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她不怨在她满头白发时再送孩子上战场，更不敢像凤武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卿尘，你和元凌……你不与他道别吗？”

凤卿尘合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不必了，他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她始终没忘记她在泉音诗社看到的那一幕，元凌和她不合适。

突然，马嘶鸣一声，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凤卿尘掀开车帘，探出头，看见马车前的来人后，不由一愣:“陆北尘？”

第二十三章一同走

陆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