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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便是当日在玄瑞的订婚宴上行刺朕的那个刺客吧？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行刺，你也不会重伤。如此大罪，再加上她是燕国公主，朕将她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如今能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便算是宽容大度了。”

“可是父皇……”

云晏浔还想再说什么，楚召帝已经抬手摆了摆：“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朕不能允许慕容家族再有后嗣活着。看在你的份上，可以让她自行选择白绫或是毒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晏浔知道没办法再继续求情，否则只会惹怒楚召帝，那时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只是他想到林照方才跪求他的样子，云晏浔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是夜色深浓。

沈卿见他回来，忙从侍女手中接过常服一边给他换，一边吩咐人布饭。

云晏浔问沈卿：“这么晚了，你还未吃吗？”

沈卿笑说：“想等你一起啊。”

云晏浔揉了揉她的脸颊：“下次不用刻意等，你先吃。”

沈卿依偎在他身边撒娇：“自己吃没意思，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饭。”

云晏浔有点受不住了，低声对沈卿道：“你现在伤还没好。”

沈卿皱眉：“吃饭和我伤有什么关系？”

云晏浔促狭一笑：“你若是再撩我，我怕我没心思吃饭，光想‘吃’你了！”

沈卿听懂了他所谓的“吃”是什么意思，瞬间又红了脸。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以前也没见你那么色啊。”

云晏浔道：“以前我们关系还没确定，我若是随随便便对你色，那我成什么人了？但其实心里早就在打你的主意了。”

他顿了顿，好笑地看着沈卿：“怎么又脸红了？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小娘子居然如此害羞。还记得你初次给我看诊的时候，那个大胆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女流氓，而我便是那个被你调戏的良家子。”

想到以前的事，沈卿也觉得十分好笑。

“那时候我给你看病，心思纯粹，自然脸不红心不跳。”

“也就是说，娘子如今对我心思不纯咯？”

沈卿气恼地锤了下他：“休要再耍嘴皮子，吃饭！”

夫妻二人就着殿内温润的烛光，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聊着聊着，不免又聊到了慕容玉的事情上去了。

云晏浔告诉沈卿，自己已经尽力了。无奈的是，楚召帝对燕国余孽非常敏感，再加上慕容玉之前行刺过他，所以难免一死，只是给了个体面的死法。

沈卿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很难，连云晏浔都没办法，那慕容玉便只有一死了。

她放下了筷子问云晏浔：“可定了日期？”

“后日一早处死。”

“慕容玉现在被关在哪里？我可能再见她一面？”

“你又何必去徒增伤感呢？”

沈卿淡淡一笑：“告个别而已。她好歹也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这次又帮了我们不少。”

云晏浔点了点头，“那就明晚吧。晚间过去，不宜引人注意。”

沈卿展颜一笑：“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云晏浔又给她夹了个块炙烤羊肉：“你吃的太少了，再吃点。”

“好。”

第二天晚上，沈卿就跟着云晏浔到了关押慕容玉的天牢。

这天牢不是普通的牢狱，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罪。守卫极为森严，天牢外还有城墙，极为坚固。

云晏浔一边带着沈卿往里走一边介绍道：“这天牢内外有三重门，牢房内还有八道小门。统共八道门，每一道都有重兵把手。可以说，连个苍蝇都逃不出去。曾经有人想劫狱，到了天牢门口，瞧见坚固的城墙和重重的守卫，便会歇了劫狱的心思。”

沈卿狐疑地看着云晏浔：“你干嘛和我说这些？莫非是怕动了劫狱的心思？”

云晏浔朝后瞥了眼林照：“是说给你身后那个傻瓜听的！”

第309章林照，你当真那般喜欢她？

林照也已经知道慕容玉明日一早就将被处以死刑，便也求了云晏浔来见慕容玉最后一面。

听到云晏浔的话，林照闷闷地回了句：“属下确实想劫狱，可恨自己没那个本事。”

云晏浔忍不住回眸瞪了他一眼：“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沈卿让林照先进去见慕容玉，自己则和云晏浔在天牢的大院里闲话，好给那一对苦命的鸳鸯一点私人空间。

林照去了不多久，便红着眼睛出来了。

云晏浔皱眉看他：“你怎么那么快出来？”

林照垂头丧气地道：“她不想见我，话也不愿意多说。连我给她送的饭菜，她也嫌弃不好，让我拿出来丢掉。”

云晏浔有些恼火：“这个慕容玉当真是不知好歹，死到临头了还如此伤人。”

“不怪她，要怪就怪上天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太子妃，这个食盒还是有劳您带去给她。明日一早她就要上路了，今晚总该要吃好点，才……”

林照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把那个沉甸甸的食盒递给了沈卿：“无论如何劝她多少吃点。”

沈卿点了点头：“好。”

云晏浔本来还想跟着沈卿一起进去，沈卿道：“你还是在外头陪着林照吧……”

她瞅了眼林照，叹了口气：“他也怪可怜的。”

等沈卿进去后，云晏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壶酒递给林照：“喝点吧。”

就着夜色，林照和云晏浔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壶中的酒。

起初林照还能强忍情绪，可喝到后面，情绪崩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云晏浔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忘了她吧，我再帮你找个世家贵女。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行。”

林照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我不要旁人，我只想要玉儿……我只想她好好活着，哪怕她心里没我，哪怕我们注定天南海北分隔两地。我只想要她活着！可是……可是这样都不能了。是我林照没用，我连着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护不住。”

云晏浔抬眸望天，但见天上一轮残月斜挂，带着些许的凄凉，使得他的心上也蒙上了一层悲凉。

“林照，你当真那般喜欢她？”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悯。

林照没有说话，只顾着嚎啕大哭。

云晏浔便蹲在他旁边，轻声问：“林照，你跟我多久？”

林照没有回话，云晏浔便自言自语：“若我没记错，该有十年了吧？从我第一次披甲上战场，你便是我的手下的小兵。你那时都不小了，身手也不错，却因为太耿直得罪了上司一直无缘升迁。”

提及往事，林照才停止了哭泣，“多少年前的糗事了，殿下还说来做什么？”

云晏浔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我那时名声也不好，加之为了整顿军风，我一来便杀了十几个违纪的军士。虽说是立威了，可也因此让人胆寒，没人愿意给我当近卫兵。也就是你，被人傻乎乎地推出来。还笨手笨脚地老犯错误……”

不知不觉中，林照也勾起了往日回忆。

他抹了抹泪，道：“多谢殿下宽宏大量，每次只罚俸禄，并未严惩。换个主子，属下都不知道死几回了。旁人都说殿下薄情寡义，戾气很重。可属下却知道，殿下最是重情，否则也不会容忍属下这么久。”

云晏浔摇头而笑：“林照你啊，笨是笨了点，但是胜在忠心。当年在战场上，你救过我好几次。我被人陷害中毒发疯又遇追兵时，是你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跋涉千里才回到京都。此后几年，我被关在成王府如同囚徒一般，也是你一直追随左右，从未离开过。”

林照道：“这些不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吗？殿下，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云晏浔道：“可并非每个下属都能做到你这般。这么多年了，你从未向我求过什么。唯一所求不过一个女子，可我……”

云晏浔叹了口气：“林照，是我对不起你。”

“殿下你别这么说！”林照有点慌了：“我知道这是皇命，殿下您也是没办法。林照绝对不会因此而怪你。”

“林照，若那慕容玉死了，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林照凄然一笑：“从前如何，今后依旧如何。只是……”

他顿了顿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只是心里会再无着落……”

云晏浔把自己的酒壶递给他：“难过就多喝点吧，今晚准你喝醉。”

林照却没有再接他的酒：“我不能再喝了。明日玉儿要上路，我得陪着。我怕……我怕她会害怕……”

话到最后，他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可他说着不会喝醉，最后却还是倒下了。

不是喝醉的，而是云晏浔在他先前的酒里放了迷药……

沈卿到牢房的时候，慕容玉正坐在角落里发呆。

听到动静，她抬眸看了沈卿一眼，忍不住问：“他还好吗？”

她问的人自然是指林照。

“你既然还关心他，为何却不能好好和他道别？”沈卿把食盒放到地上，“这是他亲手为你做的菜肴。他身上还带着伤，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折腾出了这几个小菜。”

沈卿把食盒里的小菜一一摆出，菜色不算精致，但看起来却也可口。

看着这些菜，慕容玉就忍不住想要落泪。

想忻州的时候，林照曾和慕容玉说起过他的过去。

林照十二三岁的时候，在小酒馆跑堂谋生。那时，他最羡慕厨子，因为月钱高，老板也能高看一眼。

再后来，因为他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