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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司命做了退步，但还是使了眼色命人去医院请个西医过来。

　　“四郎。”萌小呆忽的睁开了眼，脸蛋烧得红彤彤，嘴唇也是红艳得像滴血，“不是都说好了吗……

　　这辈子有我就够了，你怎么就变了呢？”

　　四郎这个称谓，是年少时萌小呆对阎司命的专属昵称。

　　只是近几年来，她再未唤过。

　　“你快好起来，四郎只要你。”阎司命吻着她的额头，心底却有了前所未有的空荡感。

　　萌小呆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身子才渐渐好转。

　　阎司命也坚定不移地陪了她一个月，亦如当初那般寸步不离。

　　萌小呆有些晃神，阎司命对自己这般上心，是出于真情，还是愧疚，她捉摸不透。

　　可最后这所剩无几的生命中，有他这样尽心的陪伴，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肺里突然堵得慌，萌小呆拿起手帕捂住嘴，轻声咳嗽。

　　枣红手帕还未移开，她便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自己的身子，是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了？”阎司命看到了她脸色的异常。

　　萌小呆用手帕捂住嘴，微微摇头：“突然想吃西巷街的梅花酿了。”

　　她不想让阎司命看到自己的狼狈。

　　“我马上去买。”阎司命眼神泛亮，随即踩着军靴大步离开。

　　他一走，萌小呆才松开沾血的帕子，嘴角还带着一丝血渍。

　　“给我多备些枣红色的手帕。”萌小呆对着小七吩咐。

　　小七心疼自家主子的坚韧，却也没敢忤逆她的决定，一路小跑着去了库房。

　　直到傍晚，萌小呆都没等到阎司命买来梅花酿，更没等到小七带回枣红手帕。

　　她有些不安地在梅苑大门口踱步，心想要不要再派个丫鬟去库房看看。

　　“嘭”忽地一声枪声，响彻整个北帅府。

　　萌小呆手中沾血的帕子被震落在地，心如擂鼓般急剧跳动着。

　　“夫人！”主厅一个丫鬟慌慌张张朝萌小呆跑来，噗通跪在地上。

　　“小七姐姐……被大帅枪毙了……”

第六章 他杀了小七

　　萌小呆的心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地涌了上来。

　　“你说什么？”她喃喃地看着那丫鬟，四肢百骸都已透凉。

　　铝驺小七死在梨苑，苏清清的住所。

　　萌小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看到躺在地上的小七，浑身是血，胸口一个子弹窟窿。

　　“小七。”萌小呆瘫软在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小七鼓着眼，眸子透着惶恐和绝望，双手紧紧攥着一块枣红布料。

　　她胸口的血已经和那布料颜色融为一体。

　　“她蓄意杀害苏姨太，我刚若不开枪，他们就一尸两命了。”

　　阎司命手中还握着枪，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萌小呆抬眸看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痛楚。

　　“小七是我们大婚当日举合欢烛的丫鬟，她陪了我七年，你怎么可以杀她……”萌小呆早已泪流满面。

　　眼前这个男人，征战沙场，杀人无数——

　　他怎么可以杀了她的小七，杀了他们婚姻的见证人？

　　“姐姐，难道我和大帅孩子的命，还比不上一个丫鬟重要吗？”苏清清哭啼啼地缩在阎司命怀中，她的肚子已经大得连衣服都塞不下了。

　　“小七性子沉稳，从来不会犯糊涂，你今日杀了她，索性也把我杀了吧。”

　　萌小呆依旧没有搭理苏清清，她不相信小七会伤害那个女人，更何况还是孤身进了梨苑。

　　可她更不敢相信，那个说给自己去买梅花酿的男人，转身便一枪毙了她最重要的人。

　　萌小呆那刚被阎司命焐热一个月的心，再次寒凉彻骨。

　　这个男人就是她骨头里的一根刺，饮她的血，啃她的肉，让她痛不欲生。

　　“带夫人回梅苑，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阎司命眼底泛着噬人的凶光，怒气之下甚至举枪对着半黑的夜空连鸣三声。

　　“嘭嘭嘭”

　　苏清清被吓得尖叫，萌小呆却呆呆地瘫坐在小七的尸体旁，像一座没了生命的雕像。

　　梅苑没了小七，冷清得像座冷宫。

　　过了一月，阎司命便撤了对萌小呆的禁足令。

　　同时也隔三差五便命人送来了梅花酿，可萌小呆放到发霉都没有去动它们。

　　那鲜红又冰凉的梅花酿，像极了那日小七胸口的血。

　　萌小呆突然厌倦了这样的毫无意义的等死生活。

　　曾经她以为自己若离开了阎司命，便会魂飞魄散。

　　可现在她觉得，留在他身边，才是最大的折磨。

　　没过多久，梨苑传来喜讯，苏清清早产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阎司命高兴得给整个北帅府上下所有人赏了大洋，恨不得立马宣告全国。

　　阎母盼了多年终是得了长孙，也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她每天都去梨苑看孩子，恨不得将这长孙接回自己的宅里养着。

　　“苏媳妇儿，你跟我家少琨都是双眼皮，怎么大孙子是个单眼皮呢？”

　　阎母盯着粉嫩嫩的小婴儿看久了，隐隐觉得不太像自己儿子。

　　苏清清的身子一僵，一丝慌乱从眼底一闪而过。

　　“小公子还没长开，等长开了肯定和大帅一模一样！”一旁的奶娘连忙搭话。

　　苏清清扯了扯嘴角：“是呀，现在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到底像谁……”

　　阎母所有所思一番，缓缓点了点头，终是消除了疑虑。

　　待她离开，苏清清命奶娘将孩子抱到自己身边。

　　她看着小家伙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心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这双眼睛像谁，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才一次，怎么就中标了？

　　苏清清恼得攥紧了婴儿包被，却因为太过用力勒到了孩子。

　　“哇——”孩子猛地哭出了声，用力到面色紫红。

　　“哭什么哭！谁让你长得爹不像娘不像！”

　　苏清清一烦躁，直接将孩子往床上一扔。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孩子再长大一些，面容就定型了，她该怎么对阎司命解释？

　　更何况，孩子父亲跟阎司命还是那种关系……

　　一想起那个男人，苏清清就头痛欲裂。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禀告，萌小呆前来探望孩子。

　　苏清清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快请进来。”

第七章 我想活着

　　萌小呆一身素衣进了卧房，她看着床上面色虚弱的苏清清，心底五味具杂。

　　“姐姐……”苏清清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给她行礼。

　　萌小呆连忙拦住：“阎司命不在，你大可不必装模作样。”

　　萌小呆没有跟苏清清多言，直接走去摇床边，看着那刚被奶娘哄睡的小不点。

　　她将袖中的长命锁拿出来，放至了枕头边。

　　“好好照顾小小少爷。”萌小呆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是她第一次来看这个孩子，也是最后一次。

　　离开梨苑，萌小呆便直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最后环顾了一眼自己住了七年的梅苑。

　　院子里的梅树，今年迟迟没有开花。

　　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枝，显得寂静萧条，亦如她的心。

　　军区医院。

　　“大夫，您给我安排国外医生吧，我想活着。”萌小呆对着自己的主治大夫说道。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是可以为他去死，是希望生命最后一刻躺在他怀中。

　　可萌小呆已经不想把自己的生命终结在北帅府了。

　　“你现在拖了这么久，早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杜大夫看着检查单，惋惜说道。

　　萌小呆扯了扯嘴角，表情依旧淡然。

　　“那就顺其自然吧，能撑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她只是想再活久一些，等彻底忘了自己挖心掏肺爱了七年的男人，再死去。

　　死前还念着他，他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那样太残忍了。

　　萌小呆深吸一口气，敛去脑中的杂念。

　　“最近鼻血流得少了些，但时不时咳嗽却带了血丝。”她对杜大夫讲道。

　　杜大夫面色凝重了几分：“夫人把外袍解开，我听听您后背的肺音。”

　　他拿出一个西式听诊器，放在了萌小呆旗袍外的后背处。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人猛地踢开，几个身穿军装的高大身影闯了进来。

　　“本帅到处找你，你却在这里私会奸夫！”阎司命的声音冷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