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有罪谭嘉烁高人气小说-亲人有罪谭嘉烁全文阅读下拉式
率非常低她想和父亲聊聊怎么解决,但看他整日沉郁的表情,不知如何开口。
现在是十一点,应当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但三张桌子只占用了一张半,有半张是独一个客人在吃炒粉。所以,当巷口出现一群陌生年轻男性的时候,傅宝云自然地怀着希望,把眼神投过去。但她突然感受到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人朝她身上倾倒了一桶蚂蚁。因为那些人,衣着各异,步伐凌乱,却散发出一种绝不友好的统一性,径直朝她的摊位走过来。
领头的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眼神蕴含着一种生发于自信而不是同情心的和善,须发浓密但修剪齐整,穿着翻领米白色衬衫和卡其色山地军裤,比身后的所有人看起来都整洁干练。他们在摊位面前站定了。领头看了看傅宝云,在她避开眼神之后,转向了傅长松。
“吃点什么?”傅长松抬头,扫了一眼众人。
“老板,位子不太够啊。”领头身后的另一男子说。
“先坐下几个,其他人等一下呗。你们点好菜,等该上的时候就会有座位了。”
单占一张桌吃炒粉的人,忽觉光线被遮挡了,抬头发现了这一群,赶紧把剩下几口扒完,扫码结账,速速离开。余下一桌人,本来在高声聊感情挫折,回头打量了一下,把椅子挪得朝桌子更近一些,埋头默默进食。
“去对面拿几张椅子过来就够了,我们坐一会。”领头对刚才嫌位置不够的人说。后者穿过街道,走向刘阿姨的摊位。刘阿姨没有站起来,也不说一句话,眼睁睁看着他抄走了自己的三张小凳,说了一声,借走了。
“怎么,你们要包场?”傅长松说。
“倒是想,怕您累着。”领头说。
“你认识我?”
“可惜您不认识我了,傅伯伯。”领头笑了。“我是赵敬义。赵英涛的儿子。”
中部 16 伍万圆
“赵敬义?”傅长松说。
“您不相信?”
“你说赵英涛的儿子,我知道。赵敬义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就陌生了,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到过。他一般都是称呼你……”
“核桃。我刚出生的时候,他嫌我小得像一粒核桃。多少年没人提醒过我还有个小名了,真难为情,呵。”
“是因为早产。你出生当天,我就去恭喜你爸妈,自然也看见你了。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你,所以对你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天的样子。看你现在,营养还行啊,你爸妈当时不用那么担心。”
“挺巧的,我爸一死,再也没人叫我小名,我终于开始长个了。但毕竟有父母基因在那,最后也只是长到和我爸一样的高度,倒是落下了贪吃的tຊ毛病。”
“行吧。我再问一次,吃点什么?”
“您不能早点收摊吗?我想和您聊一聊,叙叙旧什么的。”
“那不行。我做生意的办法简单,只要找准了有客的地方,就尽量天天到岗,该照顾到的事一件不落,让别人觉得哪都有你,啥时候都能见到你。除非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今天没法做生意,否则,等我打烊。”
“都听见了吗?可不能搅了傅伯生意。”赵敬义抬高声音,不回头地说。“都坐下。点菜。”
在他们交谈间,最后一桌客人也已付款,悄然离开。赵敬义一群人,加上从刘阿姨那儿弄过来的几张凳子,围着三张圆桌坐得满满。
“你去招呼吧,”傅长松对女儿说,“就是普通客人。”
因为没有印制菜单,菜品都写在摊位旁边立着的一块薄木板上,当客人多的时候,傅宝云必须走到每一桌面前,纸笔记下客人所需。她有些忐忑地走到其中一桌旁边。要是在往常,这些一看就来路不正的小年轻,会向她投去可疑眼光,不在意她是否因此而尴尬。但这群人不一样。他们像一群被迫面对试卷的中学生,注意力只在点菜这件事上,几乎没有人抬头看她一眼。唯一和她对上眼神的,只有赵敬义。他笑着对傅宝云说,就点这些,够了,每桌加一打啤酒,谢谢。显然手下是遵从了他的命令,才态度和善。
和普通客人不一样的是,这伙人有意点了超过一般分量的菜。因为重量问题,傅家每次出摊,只会装载少量的酒水,这些人很快消耗完了,然后自行到不远处的店铺买酒水回来继续。三张满桌,摊位持续热闹到了十二点,准备的食材已所剩无几。赵敬义说,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吧,众人纷纷放下筷子。
傅长松对女儿说,收摊吧。傅宝云开始收餐具,而赵敬义手下主动把桌子折叠了起来。傅长松说,你们挺闲的,但是我不需要人给我们打零工。赵敬义说,傅伯,您指挥就行,让他们活动活动,这样早点收干净,我们也好聊正经事儿。傅长松盯着赵敬义看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叮嘱女儿说,宝云,他们愿意帮我们收摊,你来交代该怎么做,让他们注意一点就行。宝云犹疑,低声说,爸。傅长松说,没事。
两人走到人行道内侧。
“傅伯,多谢你招待了。”
“称不上招待谁,这不是明码标价做生意吗。”
“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聊?”
“除非带上我女儿。”
“对,对,是我考虑不周。”赵敬义回头看了一下正在收拾东西的众人。“这么多东西,真不容易啊。你们住的地方离这挺远的吧?”
“三公里多一点,不太远。”
“每天就这么推出来做生意,又推回去?”
“每天。”
“等会我让兄弟们用车帮您拉回去吧。”
“行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建议你有话直说。”
“我想和您合作。”
见傅长松沉默,赵敬义继续说:“看吧,直话直说,反而把问题复杂化,所以我才先带着大伙吃顿饭,就当是一个缓冲。我和您都二十多年没见了,更不用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我觉得需要先让您重新认识我。”
“那你应该更诚实一些。你朝后看,车轮子旁边,穿蓝条纹的那一个。我记得他前几天已经来过了。”
“不愧是傅伯。其实,我也需要重新认识您,所以得做点准备工作,让他先探了探路。今天见到您本人,聊了这么几句,我心中有一个想法更加明确了。我十分相信,您是坐了二十年冤狱。”
“你妈妈认定是我干的。她应该也会这么教育你吧?”
“那确实。其实头一两年我都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我妈说是车祸,后来她可能憋不住了,说我爸是交友不慎,害死自己。到了第三年,她才直接点出您的名字,说肯定是您干的,二十年判少了,枪毙才解恨。”
“你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更相信我爸说的。他还活着的时候,虽然我们俩不怎么见面,但是关于您,他和我说过太多了。说没有你,那就没有他,也没有我们家的好日子。还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稍微长大一些之后,我自己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么一综合,我觉得答案很明显,您根本没有理由会去对付我爸。不管是为了女人,还是为了十万块钱,都不值得。至于我妈,随她去,她想些什么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知道是谁干的?”
“想不想?那当然是想的。但是我没打算在这件事上费心。二十年前公安都没解决的事情,现在更是什么证据都没了,解决不了。在我看来,您不光是坐了冤狱,更是为我爸坐了冤狱。”
“怎么说?”
“我爸死得不明不白,如果没有人为这件事坐牢,成了悬案,他在旁人眼里就成了个冤魂。您坐了冤狱,非常不幸,但对我妈,还有我爸身边的其他人来说,事情总算有个交代,这件事大家也忘记得比较快。有的事忘了好,忘了才能好好为以后做计划。要是二十年了,还有人在说,你知道赵英涛吗,当年那桩悬案,现在还没破;那他们看见我本人,头一个想到的也会是,他爸死得冤,案子还没破,可怜孩子。正是因为您坐了牢,事情才妥了,我爸才能入土为安。不管您愿不愿意,您都做了非常大的牺牲。我一直在等着您出狱,亲口把这些话告诉您。”
“你现在做的什么营生?”
“和当年你们俩在鹞子街做的一个方向。贸易方面的,五花八门都有。我之前说的是合作,这个词可能用得太重了。这么说吧,看见您现在这么辛苦,还带着女儿一起,我心里不好受。我非常诚心地,希望您可以过得舒心一点。”
这句话让傅长松回想起一些过往。他和赵英涛,若要说服商家接受只利于他俩的条件,也常常这么说话。大家都舒心一点不好吗,少点摩擦不好吗。在两人都有孩子之后,这些话显得更加有说服力。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我是有点好奇,这么多年,你妈是怎么把你带大的。不过今天实在时候不早了。”
“您不用急着回答我。我想过,如果您不乐意,我就做一个普通常客,也不错。接下来两天我有别的事,但还是会有我弟兄来照顾生意的。就他吧,既然您都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