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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时候还爱吃两口饭就喝一口水，这副样子几乎和吃饭时候的顾朝阳一模一样。

以前顾朝阳也有这个毛病，但宋婉怕长此以往他的胃会坏，花了好久才让他改掉这个习惯。

宋婉抿着唇，心里乱做一团，竟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吃饭习惯却出奇相像。

“念衍，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多吃点念衍，你看你现在都瘦了。”顾朝阳一口一个念衍，叫得格外亲切。

宋婉如鲠在喉，特别是看着念衍和表姐长了张一样的脸，更是味同嚼蜡。

她不经看向顾朝阳，心里忍不住去想：他看到念衍时，心里想到的人是表姐吗？

喊这个孩子名字的时候，想到的是不是也是表姐？

睹物思人，爱屋及乌这些个词挨个从脑海里蹦出来。

吴水红轻蹙眉头，夹菜送进顾朝阳的碗里：“念衍他姨夫，你别光顾着孩子，自己也吃。”

顾朝阳回过神：“吃。”

随后伸出手夹了筷子腊肉递到宋婉碗里：“你不是就惦记这口？姨妈带tຊ来的，你多吃点。”

宋婉咬碎心里的酸涩，道了声谢。

……

饭后，宋婉洗完碗，习惯性给顾朝阳烧了壶热水泡脚，他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拎到门口，宋婉刚准备推开门，就听见了屋子里姨妈哽咽的声音：“玉衍，你是个好男人，是我女儿没福分，你对念衍比他那个混蛋爹还好，但你可千万不能让小颜知道你跟念衍妈的事。”

宋婉一愣，手里拎着的暖水壶差点掉到地上。

什么事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屋子又传来姨妈坚定的劝声：“小颜要是真的知道了念衍妈和念衍的事，你们这家非散了不可！你千万要答应我！”

什么叫做这个家就非散不可？

难道念衍真是他和表姐生的孩子……

宋婉忍不住地浑身发冷，想去推门的手都跟着打颤。

她的手好不容易落在门把手上，顾朝阳斩钉截铁的声音随之响起。

“如果她知道了会介意，为了念衍，我可以离婚。”

第4章

可以离婚？

宋婉迈开的脚步猛地虚浮了下，用力擎紧了那壶热水才没摔倒。

她咬着唇，目光晦暗。

下意识地就想冲进去质问，可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表姐都不在了，她的质问有用吗？有意义吗？

晚上，卧室。

顾朝阳洗漱完时，宋婉还在叠衣服。

他走近问：“鹤云和阮言劝好了吗？”

宋婉手停了下来，看了淡然的男人一眼，声音低沉：“他们决定离婚了。”

顾朝阳点头上了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离婚也好，鹤云心里有别人，人又活着，再续前缘也是一段佳话。”

再续前缘……

若是表姐还活着，他和表姐才是那段佳话吧？

顿时宋婉的手僵得厉害，强迫自己镇定把衣服收拾完才躺下。

顾朝阳翻了个身，手落在了她的腰间：“阿颜……”

宋婉身体一顿，她知道顾朝阳想和她欢好的动作。

可一想到他说“为了念衍，我可以离婚”那话，宋婉拨开了顾朝阳的手：“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男人收了手，嗯了一声没多问，只当她来了月事，便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宋婉却一夜没睡着，望着透进来的夜色，清冷又孤寂，复杂又惆怅。

第二天，宋婉顶着乌青的眼睛起床。

屋子寂静得很，她匆匆出了卧室，却发现没有一个人，餐桌上摆着一盘饺子，还有顾朝阳留下的纸条：

饺子是姨妈早上包的，我带他们去医院复查。

宋婉盯着已经彻底冷掉的饺子，浑身不是滋味。

去医院复查而已，为什么不愿意叫醒自己，到底还是怕自己发现什么吗？

宋婉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用腊肉包的饺子油水很多，可她吃得索然无味，像失去味觉。

刚洗完碗就瞧见阮言红着眼睛来了家里。

“怎么了？”宋婉疑惑不解地看着阮言。

阮言拉着宋婉的手，声音哽咽：“我发现我根本舍不得他，离了婚我又没地方去，我不想离婚。”

她完全舍下了面子，为难的拜托道：“阿颜，你能不能让玉衍去部队找找鹤云，我给他部队打电话他都不接，去部队也不见我。”

阮言边说边哭，哭得宋婉慌乱无措，只能出声安慰：“小言，会没事的，我等玉衍回来就让他去找鹤云回来。”

舍不得吗？

自己若是也到了这境地，会舍得和顾朝阳离婚吗？

宋婉捏紧指尖，更加迷茫难受了。

阮言浑然不觉，一抽一抽的忠告：“阿颜，你要好好珍惜玉衍这样的男人，别跟我一样，弄成如今这个地步。”

宋婉更加沉默：顾朝阳心里也装着别人，真的会打心眼里会珍惜自己吗？

那本日记的真相就像是一场雨，淅淅沥沥在心里一直下个不停。

还会有雨过天晴的那天吗？

阮言又说了好几句话才离开。

宋婉在家里等到晚上，等到炉子里的火都烧尽了，顾朝阳才回来。

他抱着念衍，提着一堆东西，进院子就冲着走出屋子的宋婉喊：“阿颜，帮忙提一下东西，这都是过年回去要带的。”

宋婉恍惚地走过去接过：“回去的东西可以回去再买啊。”

顾朝阳一笑：“这些都是给念衍的，他一个孩子在乡下，难买城里的东西。”

宋婉看着手上的新衣新鞋，起码花了一百多块钱，心里有裂缝正在慢慢产生，满口的苦涩竟然无法言说。

上一世她的儿子都没有这些待遇，反而是被教育勤俭节约，有时候买件新衣服都会说小孩子长身体，浪费钱。

可现在却眉头都不皱大手笔地给念衍买……

宋婉心里关于念衍的问号正在默默地变成感叹号。

叮里哐啷收拾好细软，直到上了床，宋婉才把阮言今天过来的事情告诉顾朝阳。

“阮言今天来找我，想让你帮忙跟苏鹤云求求情，这婚也不是非离不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说呢？”

可顾朝阳却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声音清冷：“他不会回去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折磨。”

第5章

宋婉沉默了，只是折磨吗？

那他对自己有感情吗？

那他娶了自己于他而言也是折磨吗？

“你记得帮念衍也收拾一下，姨妈年纪大了，让她歇歇吧。”顾朝阳卸下满身疲惫上了床，没发现她的异样。

宋婉掐着指尖，看着男人合上眼平静的面容，终究没忍不住：“你为什么对念衍这么好？”

顾朝阳怔了下，声音带了些情绪：“他年纪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可怜。”

宋婉听出来他声音里藏着的难过。

上下两辈子，嫁给他几十年，她一眼就能瞧出他的不对劲，更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分辨出具体情绪。

顾朝阳眉眼一皴，似乎悲伤涌上心，翻身从床上起来：“我资料忘在部队了，回去一趟。”

宋婉张了张嘴，却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