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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这个念头飘过沈衍的大脑，他转身消失在房中，恨不得立刻赶到冥界。

果不其然，云妤站在忘川边上，呆愣地看着河面。

“你来了。”云妤的语气像是对待一个旧友。

沈衍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痛心不已：“溪儿……”

“我就是在这儿等了你两千年。”

第四十二章最傻的事

云妤仰天头笑着，声音让人心疼而又可悲，她笑到流出了眼泪后才将目光定在沈衍身上，眼中的悲哀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沈衍，活人跳入忘川，魂魄化作漫天萤火，你可知道？”

沈衍心如刀割，看着河畔的云妤，呼吸都像是被夺走了一样。

他知道说再多都弥补不了对云妤的亏欠，但他绝对不能接受她以自杀的方式了断他们的情缘。

“溪儿，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都行，但别做傻事。”

云妤苍白的手覆在满是眼泪的脸上，泪水从她的指尖滑落。

“傻事？我做过最傻的事就是在这儿等了一个负心人两千年。”她眼神满是绝望。

“我在这儿每每遇到一个亡魂，我都会问它‘你看见沈衍了吗？’，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渡忘川，我不知道问了多少个亡魂，他们每个都说不知道，可我还在等，一直在等。”

“可是我却等来你轮回的消息，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你说你会来接我，可是你骗了我，我用再无法轮回为代价换和你一世情缘，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亲手毁了连心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甚至要杀了我……”

云妤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全化作一个苦笑。

沈衍赤红的双目缓缓流出了眼泪，眼前的几近崩溃的云妤不断的折磨着他的心。

他的确是负心人。

堂堂仙族祖先后人为他堕入魔道甚至为他而死，魂魄枯守忘川两千年，只因为他一句“你不要过忘川，等我去接你”。

但他食言了，他为了飞升成神，渡过忘川，轮回转世后重新为人，成为仙族尊主，彻底忘了忘川河畔那个还在痴痴等待他的人。

云妤看着他慢慢往后退着，煞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这一世，你为我入魔，我也忘了你，我们互不相欠了，我真的累了……”

“溪儿！”

看着她离忘川水越来越近，沈衍心一紧，哽咽叫着:“不要！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他真的不能没有云妤！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云妤噙着泪:“沈衍，我已经没有来世了，从我被六界抛弃，被你抛弃以后，我再也回不去了……”

“沈衍，我宁愿永远不知道你轮回转世的消息，我宁愿永远守在这里等我记忆中那个爱我入骨的沈衍，我更宁愿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一错就是两千年，现在我知道错了，我的怨恨害了昆仑仙宗，害了大师兄，我也该为我的错赎罪了……”

云妤微微仰着头，看着满天的萤火，心从没有一刻这么平静过。

她转过身，纵身一跃。

“溪儿——！”

沈衍冲过去，伸手想抓住云妤，却只触碰到她的衣角。

那身影被忘川河水整个吞没，消失在一片萤火中。

“啊————”

耳畔沈衍撕心裂肺的声音被一股水流打断。

云妤半睁着眼，身子无力的被忘川水包裹着。

她能感觉到水正在融化她的身体，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有种解脱感。

终于可以了却这桩孽缘了。

“噗通”一声，她的模糊的视线突然多了一个黑影，那黑影飞快的朝她游了过来。

“沈衍……”

第四十三章最后的爱

漂浮在水中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着。

云妤只觉她被拦腰抱住，整个人都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本来已经迷离的意识因为这样的触碰而渐渐清晰过来。

沈衍一手揽着她，一手捧着她的脸，如同对待极其珍贵的宝物。

他轻轻覆上云妤微张的唇，吻得温柔又缱绻。

云妤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按住，难以脱离。

沈衍的声音忽然在她心中响起。

“溪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让你苦苦等了我两千年，还在你转世后那么无情的对待你，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你原谅，但我真的无法放下你，既然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

云妤长睫颤抖着，眼中眼泪像是珍珠一般与忘川河水分隔的落下。

她伸出手，环住沈衍。

她怎么会恨沈衍，她怎么舍得恨沈衍。

若是她恨他，她就不会在忘川等他两千年那么久。

若她恨他，她也不会用再也没有来世的代价换与她的一世情缘。

若她恨他，她怨恨所幻化出来的兰如沁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让他身败名裂，但从头到尾，她都是在自己伤害自己。

因为她舍不得，她爱沈衍，爱到血肉和骨髓里都是他的影子。

云妤紧紧地抱着沈衍，想感觉他最后的温暖。

沈衍额头抵着云妤额头，看着她满是泪水的双眸，只恨自己无情。

云妤这两千年一定不知道为他哭了多少次了。

“沈衍。”

云妤的声音在沈衍心中响起，比刚刚多了温柔和不舍。

“我不恨你了，我很高兴和你相爱，是你给了我喜怒哀乐，你那么爱我，我怎么会舍得那么爱我的你死呢？”

听了这话，沈衍心中骤然一丝不安。

他紧紧的抱着云妤，眼中满是慌乱。

他不能放手，这一放手，他就彻底失去了云妤。

可却有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抱住云妤的手缓缓松开，最后只能抓住云妤的一只手。

不！

沈衍抓着她的手，眼中是滔天的慌张。

云妤含泪笑着看着两人的手渐渐分开，看着沈衍赤红的眼睛流出眼泪，看着他缓缓远去。

“沈衍，这是我给你最后的爱。”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沈衍完好无损的送出忘川河，而她渐渐闲散在了水中，化作满河的萤火跟随着沈衍飘出忘川。

玄凛匆匆赶来，却之间沈衍一人跪在忘川河畔痛哭着。

“沈衍……”玄凛唤了一声，沈衍却依旧捂着心口痛苦着，直到咳出了血，他朝着一片绿色萤火的忘川嘶吼一声:“啊——啊——”

哀嚎悲戚的模样和声音如受了剜心之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玄凛知道，云妤已经不在了。

没了连心玉，没了仙骨，没了后世的云妤活不下去的。

但现在的沈衍，他又如何活下去。

云妤是他的命啊！

沈衍看着忘川河畔上那些萤火，眼中满是泪水，笑的可悲可笑又荒唐。

第一次来忘川找云妤，满天萤火无一点是她，但是最后他还是找到了她。

现在眼前每一点萤火都是她，但他却再也找不回她了。

“溪儿——！”

第四十四章你见过云妤吗

我听说六界之内，无论是神是仙，是人是魔还是妖，甚至是鬼，只要是有魂魄的生灵，死后都会去冥界。

渡过忘川，忘却前尘往事后到河对岸轮回转世去。

这个传说不知流传了多久，有人说是一千年，有人说是上万年，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也说不了。

因为他们可能已经渡了忘川轮回转世去了。

我是刚入冥界的新魂魄，因为饥荒，十四岁的我饿死在了一片枯树林中。

死前做的唯一的好事应该就是用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堪堪喂饱了几只同样骨瘦如柴的野狼。

冥界，忘川河畔，我看见了很多人，其中不少人我都认识。

都是饿死的。

听说摆渡人的船很小，一次只能容纳五个人上船。

我不想和他们争，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看着幽幽忘川河面上飘着绿色的荧光，我一个个的数着。

大概在数到一千八百零一个的时候听见有人朝我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