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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缎面的老式高跟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鞋头尖细，面上镶了珍珠。

再往上，是一双纤细的小腿，旗袍的裙裾拂在腿边，随着走路的动作隐隐有些飘逸。

昏暗的视线下，看不清她的脸，光看身段就知道是个极为窈窕的女人。

偌大的车间里，一丝声音也没有，死一样的静。

女人蓦然停下来，拿枪的手紧了紧，因为紧张的缘故，手背绷直，青筋凸显。

她四下望了望，而后，背部紧贴着大门飞快地晃了进来。

就在她刚进来的刹那，突然，一把装有消声器的手枪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女人瞬间呆立在原地，怔了半秒后，缓慢地转头，似乎想要看清来人的身份。

“砰！”

枪声响起！

鲜血喷涌而出，顷刻间将她的旗袍尽数染成了炙热的红。

女人愕然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最终无力地倒了下去。

“咔——”

导演从摄像机前抬起头，激动地大喊。

工作人员迅速冲过去扶起地上的林之航，满脸堆笑：“anni老师您辛苦了。”

这是一部民国谍战片，剧情环环相扣，跌宕起伏，有火爆的潜力，但片方没钱请流量明星。

没有流量明星，也就没有宣传和曝光。

这么拍下去，恐怕播完了都没多少人知晓。

怎么引流成了头疼的问题。

恰好，制片方有人和林之航有过几次点头之交，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发送了邀请。

知道她最近在拍综艺，没什么档期，再者在剧里不是出演女一号，片酬很少，当红顶流大概率是不会接的。

对此，剧组的所有人都没抱太大希望。

但没想到林之航今天竟然来了，还极其认真地客串了一场戏。

“anni，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副导演怀着感激之情，热情地递上了羽绒服。

林之航接过羽绒服裹住身上染了色的旗袍，调整了状态，问他：

“刘导，这条可以吗?”

“可以，非常棒，相当完美！”导演竖起大拇指，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到底是当红顶流，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

“那行，没问题的话，我就先收工了。”

“谢谢anni，到了电视开播前，还要麻烦您给转发微博宣传宣传。”

“可以。”

十几分钟后。

林之航换了衣服开车往回走。

副驾驶上，应莺抱着ipad在处理邮箱稿件。

每天都会收到上百份剧本，她已经有些看不过来了。

应莺缩在座椅里，手指轻轻滑过屏幕，唇角勾了勾，略带自嘲地说。

“欸，我看啊我这个经纪人就快要下岗咯，既不用开车，也不用陪录综艺，光顾看剧本去了。”

林之航用余光斜了她一眼，取笑道：“我还没炒你呢，你倒自己想着要下岗了，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嘿！”应莺的目光从平板上抬起，看着林之航的侧脸，嬉皮笑脸地说，“咱俩什么交情，二十多年的革命友谊了，你好意思炒我吗？”

林之航笑了笑，没说话。

“再说了，看剧本不是工作啊？”应莺屈指敲了敲平板，又抓了抓自己头发，语气开始理直气壮，“你看啊，为了给你挑个好剧本，我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了。”

林之航嘴角的笑容在扩大，点头道：“嗯，好好好，应大人你劳苦功高。”

“这还差不多。”应莺笑嘻嘻地打开副驾储物箱，抓起一包零食，随口问道，“洛洛，你怎么同意去客串啦？这场戏你的镜头很少，脸都没露。”

“刚才那场吗？”林之航撩了下眼皮，目视着前方，淡淡解释道，“刚入行的时候，方哥帮过我。我今天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难怪。”说话间，一根长长的发丝从肩上飘落。

应莺皱眉，从腿上捏起发丝，打开车灯仔仔细细辨认了一遍后，这才摇下车窗，将指尖探出窗外。

寒风循着缝隙呼啦啦往车里涌。

“卧槽，这也太冷了！”

应莺骂骂咧咧地松开手，缩了缩脖子，飞快地按下车窗键。

玻璃上摇，在即将闭合之际，应莺突然顿住，往右前方不远处的黑车指了指，咋咋呼呼道：

“看，那是陆总的车。”

第二十七章 惊魂

“整个云城只有一辆，帅呆了。”

林之航单手扶着方向盘，神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无波无澜，余光却下意识地往应莺指的方向瞟。

夜色，像块宽大无比的幕布，悄悄拉开了。

不远处，一辆迈巴赫徐徐行驶着，黑色的车身与夜幕融于一体，看上去十分低调。

但“云A9999”的车牌似乎又在彰显着它的尊贵不凡。

林之航微不可察地收回视线，像是要转移注意力，随手点开了车载音乐。

狭小的空间，有吴侬软语的粤语歌词缓缓流淌，

“夜已在变幻，像钻石灿烂， 但也这么冷，

看千串霓虹泛起千串梦影着这港湾……”

歌声悠长婉转，但音响效果极为一般，因为这是一辆非常普通的代步车。

十万出头，满大街都是。

同样的车，在林之航车库里还有好多辆，黑的，白的，银灰的。

驶进马路，便会完全泯灭在熙熙攘攘的车流里。

原因无他，只单单为了逃避狗仔追踪。

再往前是个十字路口，

滴答，

绿灯骤亮，

林之航最后斜了眼那辆起步的迈巴赫，打算左拐往清水湾开。

突然，她眉心蹙了蹙。

只见，一辆泥头车霍然失控，如推土机般从侧面朝迈巴赫加速冲了过来！

“不好！”

林之航瞳孔紧缩，朝应莺吼了句：“系好安全带，抓紧了！”

“什么？”应莺正低头调着音乐开关，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她吓了一跳。

林之航根本来不及说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打着方向盘朝最右道转过去。

一边拼命按着喇叭，一边对着那辆泥头车疾冲！

哔哔哔——

尖锐的喇叭声终于让应莺从状况中反应过来，她一颗心差点爆了八瓣，死死抓着车窗上的扶手，哆哆嗦嗦地尖叫：

“林之航你疯了！我们这辆破车根本撞不过泥头车的，你这是送死！快给我停下！”

“闭嘴！我不是要撞它！”

不撞？

应莺身子抖得厉害，半信半疑地睁开眼，只一眼，吓得又飞快地闭上。

尼玛，这不看还好，一看连自己浑身是血、支离破碎的场景都想好了。

泥头车近在眼前，而她们的汽车还在加速飞飚，这不是撞是什么？！！！

“林之航！”应莺真是吓坏了，脖子拼命后仰，声音都变了调，断断续续的，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参加恋综的消息告诉陈可馨了。”

此时的林之航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眉头紧皱，脑子里各种物理公式在乱飞。

周围更乱，

喇叭声、刹车声、叫骂声四起，

混乱的如同一锅粥。

那辆迈巴赫像是终于发现有车撞了过来，轰隆一声，带着长长的尾气滚尘，眨眼间漂移到了道路的另一侧。

但泥头车，距离林之航却越来越近！

应莺骇极，哑着嗓子哭着喊她：“林之航快刹车！刹车啊！！”

电石火光间，

后视镜里，一辆普通黑色大众忽然从后面冲了过来，一个甩尾猛然横在了她与泥头车之间！

“嘎——”

巨大的车轮摩擦声在耳边炸开，在距离大众车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林之航的车，终于停了。

好在后面的车早有预判地拉开了距离，没有发生追尾。

林之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靠在座椅上，怔怔地盯着那辆大众，喘着粗气。

车门打开，陈可馨面色阴沉地朝这边走来。

呼啸的寒风吹乱了他的碎发。

他砰地拉开车门，粗暴地抓住林之航的手腕。

“你疯了！知不知道会死人的！”说话间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带着明显的愠怒。

再不远处，迈巴赫也停了，下车的是他的助理——徐彻。

林之航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陈可馨。

他高大的身子笼罩着她，挡住了大部分光。

昏暗的视野里，有什么东西好似从她眸子里流了出来。

半晌后，她轻吸了吸鼻子，压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小声说了句：“你没在那辆车上？”

什么？

陈可馨明显一愣，脸上的余怒一点点褪去，没一会儿，心脏又开始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你是……为了我？”

“不是。”林之航立马否认。

“……”他挑了挑眉，然后偏过头望去。

那头，泥头车司机被徐彻带人控制住了，其他车辆也已疏散，交通基本恢复正常。

陈可馨收回视线，缓缓松开林之航的手，走到副驾驶拉开门，对惊魂未定的应莺说道：“换一下，你坐我那辆车。”

应莺吓懵了，机械的点了点头。

腿刚伸出车外还没站立，身子一软栽倒了下去。

“应莺！”林之航惊呼出声，想要冲过来扶住。

但很快，应莺就被人抱在了怀里，捞她的是徐彻。

“送去医院。”

“是，陆总。”

车门砰地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