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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冷哼一声：“无情道生的伴生剑，无情道毁了，剑自然修复不了了。”

无情道……毁了……

是为了桑雉。

茯苓紧紧握着断剑，几乎将下唇咬出血。

……

魔界。

魔界医师无情看着床上的桑雉，紧紧皱着眉：“失了神髓，又受了诛仙阵，若非魔种吊着一口气，恐怕早就死了。”

魔主沉吟道：“治好她。”

“自然。”

无情浅笑一声，将手中的魔息注入桑雉心脏。

“神与魔生的孩子，游离于三界之外。”

“他们无法引你入仙途，那便入魔吧，届时你将是三界恐惧的存在。”

“就让九重天看看，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第13章

彼时的月光穿过云层，在人间投下一束束雪色的光。

万籁寂静中，一道黑色光柱骤然自深渊中冲破云霄，穿透三界。

九重天上天君立于诛仙台前，看着这道光神色阴沉。

梧山之前，云湛微微抬头，眼底映着这束光一片空茫，淡色背影几乎溶于夜色，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在光柱中央，桑雉缓缓睁开眼睛，双眸鲜红如血。

“醒了。”无情惊喜道。

魔主立于床前，笑道：“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

魔界出于深渊之下，天空暗红，大地流火，整个地面似乎都在流淌着恶心的血液，惊心动魄，使人昏眩。

处处可见猩红的山岩，古铜色的魔兽在此中出没，时不时从天空中掠过，闪着锐金色泽的利爪。

一千年前仙魔大战，上一任天君以自身一半神魂，将魔主封印千年。

这千年来，魔界全权由魔主的女儿——飞羽一手管理。7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魔界唯一的公主。”

魔主玄色衣袍曳于魔界泥销之中，发丝早已雪白。

他看着桑雉，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与自己再也见不到的女儿相似的地方。

眸光柔和道：“你是她的孩子。”

桑雉一怔：“可我父亲是文德天尊，他们怎么会……”

在二人身前带路的无情说道：“公主带领魔界时，常叫我们深居简出，五百年前，人间大旱，无数凡人死于旱灾，唯有魔界尚有水源，公主引水去凡间，遇上了下凡治灾的文德天尊，二人一同治旱灾，由是结缘。”

无情叹道：“可是仙魔自古不两力，更何况世间从未有过仙魔的先例，恰逢上一任天君仙逝，文德天尊先回了九重天，属下我本想乘着一切还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先斩断这段孽缘，可公主却已经怀孕了。”

飞羽不忍心杀了这个孩子，可没有人知道仙魔的孩子，会从在母体中开始便不断吸食母体的神魂。

文德天尊本想去除仙骨，从此与飞羽在人间、魔界生存，可那时的天君却执意让他执掌九重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次下界，飞羽体内的神魂早已被吸食殆尽，死于难产。

“我本想让你留在魔界，可你仙途昌盛，无法与魔气相融。”

无情叹道，“文德天尊舍去天君之位，将你留在了九重天，三百年前，魔界遭遇劫难，飞川河下妖族作祟，文德天尊为给公主守护魔界，仙逝了。”

无情停了下来，桑雉抬头看去，便见黑暗不见天日的魔界之中，一条落于九天的银川瀑布自天边飞泄而下，犹如神迹。

清冽的水珠溅在她的脸上，带来了一股熟悉的、不属于魔界的灵力。

桑雉心神一颤，几乎瞬间落下泪来。

这是父君的灵力。

无情说道：“这里本是一处枯崖，文德天尊仙逝后，便化为了水流，护了魔界三百年。”

“父君……”桑雉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

魔主沉默了片刻，缓缓踏过最初妖魔大战之地，冷声道：“那场混战，只怕九重天也插手了罢。”

桑雉一愣，随即便见魔主嘴角讥讽：“如今那天君小儿的灵力，浑水摸鱼，借刀杀人，这便是九重天。”

桑雉迅速走过去，伸手感受着那裂缝，虽灵气细微，确实是天君的灵力。

她怔怔地跌坐于地，一股无法控制的愤恨的情绪，在她心里不断翻腾。

她双手缓缓握紧，猛地起身看向九重天，双目猩红：“我要杀了他！”

第14章

说罢，身边一阵阵黑红的气息不断浮现，转眼便要飞往九重天。

无情急忙拦下：“公主，你此刻伤还未全好，切不可轻举妄动。”

魔主一手按在她的肩上：“此事日后自会清算，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顿了片刻，又说道：“你现在体内魔气运转如何？”

桑雉一愣，身边的魔气渐渐消散，只是体内还有一股陌生的气息不断流转，与以往灾气有些相似，却又比那灾气更加浑厚，力量亦是那灾气的无限倍。

她一挥手，那气息便从指尖倾泻而出。

“轰——”的一声，竟直直削去了远处的一处山头。

“这……这是什么……”桑雉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刚醒来时，分明体内任何灵气魔气都不曾有，为何突然之间，就拥有了这些力量？

无情笑道：“这便是你原本的力量，文德天尊为让你留在九重天，设置封印将所有力量压下，没想到诛仙阵竟将这封印强行破开了。”

“我原本的力量？”桑雉握了握拳，顿时便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不断涌现，她闷哼一声，几乎被这力量反噬。

魔主及时抬手将这力量压住：“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不能妄用。”

桑雉心有余悸地收回手：“是。”

魔主看着她，笑道：“你的力量过于强大，容易伤人伤己，魔界边缘有处万古森，自混沌开辟之初便存在于世，灵力旺盛，你先去那处修炼，稳定后再去九重天也不迟。”2

随即一抬手，那条玄色的巨兽瞬间便从山间飞来，嘶吼一声，落在了桑雉面前。

桑雉一顿：“这……”

魔主轻拍了拍那巨兽的背，眼中浮现出点点怀念：“他叫君影，是你母亲的坐骑，如今送于你，让他带你去那处，他会护你左右，保你安危。”

冬凌顺势乖巧趴下，将桑雉托上了背。

桑雉眸光微动：“多谢魔主。”

魔主看着她，眼神柔和：“你该叫我外公才对。”

桑雉心头骤颤，自三百年前父君仙逝后，她便举目无亲，在此刻方才感受到一丝亲情。

她看着魔主雪白的发丝，眼中一片湿润：“外公。”

魔主轻笑了声，又拍了拍冬凌的背：“去吧。”

君影一震翅，便带着桑雉往天边飞去。

魔主看着天边渐远的黑点，眸光幽深。

无情不解问道：“魔主，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看着魔界和桑雉。”魔主收回目光，神情中的柔和瞬间消散，只余一片冰冷。

“一千年了，本座需去趟混沌，看一看本座的老朋友，帝噬。”

……

一个月后，万古森。

“砰——”一棵树应声倒地。

桑雉手指一动，那断树便顺着动作飞于半空，桑雉手指滑动几瞬，树干便化为了几截，落于地面垒成了一堆堆的三角。

无情笑道：“公主进步神速，如此，便算是全然掌握这股力量了。”

桑雉轻笑一声：“外公还没回来吗？”

无情一顿，想要说什么，山间另一头却传来一阵鸟鸣，顿时警惕地往那边飞去：“有外人入侵魔界，属下先走一步了。”

桑雉看了眼他的背影，手指一动，便要继续砍树。

只是还未动手，就见空中白光一闪，只听得“啊——”的一声。

她一抬头，就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直直地向她砸来。

第15章

桑雉手一挥，那空中的物体瞬间转了个方向，将她才垒好的木头砸乱了一地。

桑雉皱了皱眉，便见那人哀嚎着坐起身：“疼死了，这瞬移术真不好用，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了……”

他捂着背坐起身，伸手正欲去捡起地上的剑，一转身却见到身后还有个女子，顿时愣在了原地，眼中闪过阵阵惊艳。

霎时间，四目相对。

桑雉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男子，只见他一身白衣，只是衣摆袖摆皆是一圈鲜红之色，倒显潇洒肆意，高扎着马尾，额前碎发有些散乱，一双眼睛亮而有神，眼角唇瓣都柔似桃花，一副翩翩少年侠客的模样。

桑雉又测他灵脉，他体内只有灵力，而未有仙气，是个凡人，修仙的凡人。

方才无情说有人擅闯魔界，想必说得便是这个人了。

那年轻男子也在看着她，愣了好久的神，才道：“姑娘怎得孤身在此？”

桑雉一顿，想起自己身上无仙气，魔气亦隐藏地深，一头白发也早已修炼成了黑发，在凡人眼中，她便也只是个凡人。

她顿了顿：“迷路。”

“迷路怎么能来这里？”那侠客捡了地上的剑，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