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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神色恢复了平静，“梁队，你说过你不会放过一个罪犯，也不会抓错一个好人，既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我在说谎，那么我就还有可能是无辜的。您经验丰富，我能在几秒内想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可能想不出来呢。所以这只有一种可能……”

　　陈今一语速越说越快，等注意到梁严竞的神情从板正到惊讶后，她拖着下巴的胳膊肘示威似的往小桌子上一磕。

　　“——因为出现了某些新的线索，我的嫌疑大大降低，同时，您又需要我的证词来配合推断真凶，所以你必须保证我的证词是干净的，或者说，你在赌，我一定清白的可能性。梁队，我说的对吗？”

　　梁严竞的沉默震耳欲聋。

　　半刻后，他认真地抬头。

　　“有时候一个人审犯人也挺无助的。”

　　“有时候一个人被审问也相当无助。”

　　梁严竞被逗笑了。

　　这次他没有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两秒畅快一笑后，他忍不住问陈今一。

　　“你当年高考就没想过报警校吗？你很有推理天赋。”

　　“我没有高考资格。”

　　梁严竞定格了三秒。

　　陈今一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反应。

　　“高考得上高中才行，我初中辍学，后面只读了一个成人大专。”

　　这回梁严竞不笑了。

　　比起他的局促，小姑娘反而若无其事地伸了个伸了个懒腰。为了方便画画，她的手铐在几个小时前就被批准拿掉了。眼下她似乎极为放松，敲敲脖子捶捶腿，倒像是来审讯室做客似的自在。

　　“领导，这都到饭点了，不管饭呐。”

　　过分刻意的转移话题让梁严竞板着的脸松弛了几分，他抱着胳膊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脸上是一种面对泼皮的无奈。

　　“别打岔。”梁严竞正色道，“你之前提供的视频和录音我们已经去查证过了，情况是属实，加上你画的这些，我暂时可以相信你是无辜的。”

　　小姑娘的表现十分稳重。

　　“没有但是？”

　　梁严竞低头勾起嘴，“本来是有但是的，可我现在改主意了。”

第6章忽略的破绽

　　“什么主意？”

　　陈今一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梁严竞停顿几秒后架起了二郎腿，和坐没坐相的陈今一倒是有几分滑稽的同步。

　　“今天中午分局食堂的饭好吃吗？”

　　陈今一的似笑非笑。

　　“又咸又硬又冷，和好吃八杆子打不着边。”

　　“既然这样，那晚上就别吃了。”梁严竞将面前的档案归拢，挥手让身边的警员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早些回去休息，后面有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去找你。”

　　吱——

　　铁门摆动的刺耳音长让陈今一的耳朵有些耳鸣。

　　“你放我走？”

　　梁严竞摊手，“不然呢？”

　　“我的嫌疑不是还没完全解除吗？”

　　“哟，待出感情了？那行，我让人给你收个床……”

　　“老板客气了！”

　　梁严竞还没打完下一句腹稿，只见小姑娘像鱼似的呲溜一下就飞到了门边。

　　“嘿嘿，领导你是个好人。——先走一步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画笔的香精，梁严竞张张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头儿，就这样放她走不要紧么？”

　　探员有些担忧。

　　毕竟在目前的情况下，嫌疑最大的就是陈今一。

　　“她不是凶手。”

　　梁严竞笃定地回答，同时又将王强李松公司的资产调研报告推到了探员面前。

　　“比起陈今一，我倒是更好奇这些人的社会关系。——这样，帮我通知齐光，找惊狮组协助调查。”

　　*

　　从分局出来，陈今一并没有急着回跃龙居。她先去附近的馆子里吃了两碗面线糊两份烙蚝饼，又去菜场买了半袋鱼丸和一块儿鱼糕，等太阳差不多落山时，才悠哉悠哉的回到客栈里。

　　如今的跃龙居显得格外的冷清。

　　为了协助调查，原本气派的大门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池子里的龙鱼已经被附近的村民处理，往日回望璀璨的鱼池已经像废弃的厕所一般萧条，隐隐还散发着腥气。

　　跃龙居连死两人的怪异事件已经被人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现在附近的人都对这客栈绕着走，生怕染上什么晦气玩意儿。

　　因此现在还住在跃龙居的客人只剩下配合调查的庄娜，刘鑫，何启龙三人。

　　陈今一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庄娜出门。

　　见到自己，她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不出所料，庄娜率先开口和她搭话。

　　“小陈回来了啊。”

　　“嗯。”

　　陈今一礼貌的应了一句。

　　“回来了就好。——早就说了，你是个好姑娘，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呢。唉，也是苦了你了，在那局子里呆着受罪了吧，等会去姐房间拿点柚子叶给你弹一弹。我听说这里信……”

　　陈今一歪着头打量着今天一反常态的庄娜，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古怪。

　　庄娜的热情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诡异。

　　“小陈，姐没有别的意思。”庄娜看出了陈今一的怀疑，故作清热地伸手想跨住陈今一的胳膊，“这事情啊本来都和你无关，出来玩还惹上这种事，其实姐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既然这样。”陈今一面无表情地避开庄娜靠过来的胳膊，“那，你给我发一万红包吧。”

　　庄娜愣了。

　　“什么？”

　　“驱邪啊。”陈今一耸耸肩，“我信仰的是马克思唯物主义，就像道教用黄符，佛教用舍利，我教用红色百元钞票，不仅驱邪，还实用。”

　　“……”

　　庄娜神情复杂地看了陈今一一眼，仿佛她是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神经病。

　　“算了，我知道你不肯和我说实话。”庄娜叹了口气，“小陈啊，我知道你在我们公司受了委屈。刘鑫的事情，我们没有替你作证，你心里有怨气我知道。可是咱们不是给你升职加薪，还带你出来旅行了吗？你看，就你中专毕业的学历，外头哪个公司会要你啊，日后这公司是姐做主，你只要好好做事，姐不会亏待你的。”

　　“娜姐——”陈今一突然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知道王强给我升职加薪是为了让我不要把那件事情说出去呢。”

　　“什么事情。”

　　“王强死前，你给他买了将近千万的保险，是不是？”

　　陈今一注意到庄娜的脸色猛地一变。

　　她心里划过一丝了然。

　　“您放心吧，我只和警察说了能让我脱罪的东西，不该说的，我可是一句都没说。”

　　庄娜讪讪地看了陈今一一眼。

　　“你说的，我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陈今一故作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娜姐，别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