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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文想唤阑梦，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我有话想跟国师说。”

月阑梦对萧无心道：“给我安分待着。”

萧无心捂着耳朵看她走远，低声嘟囔：“悍妇。”

随齐修文走到僻静处，齐修文道：“阑梦，你现在身为国师，当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月阑梦似笑非笑：“你在教我做事？”

齐修文被这反问堵得有些无措起来，默了默，又讷讷道：“我只觉得那少年有些问题。”

月阑梦火腾一下升起：“我太清宫的人，轮不到你来指点。”

齐修文哑然无言。

月阑梦耐心告罄：“若是没什么话想说，我先走了。”

齐修文一急，为留住她，下意识道：“柳如涵是苗疆万虫谷的人。”

月阑梦脚步一顿，万虫谷？

这地方师父跟她说过，此地之人早已隐世，一向不踏足苗疆之外。

齐修文见她若有所思，心绪一转，道：“我之前做出那般糊涂之事，皆是因为被下了蛊。”

月阑梦抬眸望他，齐修文趁热打铁：“我并不是想为自己推脱什么，我做错的事，我都认，只是那些时日，我脑子混沌得很。”

月阑梦也不知信了没有，只问道：“那你后来又是如何清醒？”

齐修文眼眸一暗：“后来知晓你剖心取蛊，我终于意识到不对，亲手杀了柳如涵，才回忆起那些荒唐。”

第25章

月阑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沉吟半晌，她淡淡道：“苦了你了。”

齐修文心中一喜，却又被月阑梦的下一句话冻结心脏。

“既然脱离苦海，以后便多娶几房妻妾，为谢府开枝散叶方为正经。”

齐修文哑然无言：“……”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月阑梦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好似这个消息，没有在她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齐修文终于忍不住，带着痛意喊出声：“阑梦。”

月阑梦脚步不停，却远远传来一句：“忘了告诉你，若被蛊虫操控，你根本杀不了柳如涵。”

不过是又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再重新燃起半分对齐修文的情意。

身后，齐修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想起自己无比清醒地对月阑梦做出那些事，却还编出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

月阑梦会如何看他？一定觉得他卑劣无比吧！

一想到这样，他心脏仿佛被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磨得鲜血淋漓。

远处，月阑梦也叹息一声。

知晓这些事，虽不会心痛难过，却仍旧觉得遗憾。

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这天过后，齐修文着实消失了几日。

月阑梦乐得清闲。

影卫他们都去忙了。

月阑梦闲极无聊，心思便放在了自家小师弟身上。

师父既然会收他为徒，想必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总不能就因为他能在天山上活下来吧！

想起天山，她问萧无心：“天山之冷比之极地还冷，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萧无心现在一看这女人，便觉得头疼，耳朵也疼。

不过他也看出，这女人跟那个长的好看的道士一样，都是真心想护着他。

他恹恹道：“不是，越过天山峭壁，有个百花谷，四季如春。”

月阑梦来了兴趣，那岂不是人间仙境。

“当真，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在哪里吗？”

萧无心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月阑梦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萧无心的表情怅然起来：“以前有叔叔照顾我，后来叔叔死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眼神中出现一抹孤寂苍凉的情绪。

月阑梦莫名心一软，想必他一个人在谷中也过得十分寂寞。

萧无心继续道：“再后来，那道士……”

说到这里，他看见月阑梦眼眸危险地眯起，下意识改口：“师父来了，他听闻我叔叔死了，便陪我在谷中住了数月，说带我下山闯荡，谁知下山没多久，他丢给我一块玉佩便不知所踪，说后面会有人来寻我……”

萧无心咬牙切齿。

月阑梦了然，难怪小少年怨气如此深重。

他师父这是将人拐出来便不管了。

还好萧无心武功奇高，不然就凭这张脸，不知要被拐子骗到哪里。

想来师父应当是算到她遭遇大劫，所以赶回了京城。

只是为何不将萧无心带回京城，月阑梦也想不通。

不过另一件困扰已久的事，月阑梦却明白了。

她说师父为何会破例收徒，原是故人之后。

知道这段渊源，她再看向萧无心的眼眸就变得温柔起来。

她拍拍萧无心的肩：“以后我和师父就是你的家人。”

萧无心别扭道：“我才不需要，自以为是。”

月阑梦笑了笑没生气，以萧无心的武功，他若想反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可萧无心却一次也没还过手。

“待办完事，我陪你回一趟百花谷吧！”

第26章

其后几日，随着放到案上的罪证越来越多，月阑梦也忙碌起来。

北境官员一开始并不将月阑梦当回事，直到月阑梦以雷霆手段将几个渎职严重眼中的官员斩杀，他们才开始慌了。

来驿站的刺客也越来越多，有时候一夜甚至能迎来三波。

而齐修文也终于忍不住现身：“阑梦，就算有陛下谕令，你这样也实在太危险了。”

“杀了如此多的官员，北境只怕要大乱。”

月阑梦不以为意：“如若不杀，才会大乱。”

“北境已民怨沸腾，不知你可听闻，在我们来之前，北境郾城已有人反了。”

齐修文蹙眉沉声：“不过一帮暴民……”

月阑梦的脸冷下去：“不是暴民，是官逼民反，这里临近边疆，若是被敌国抓住机会，你不会不知道后果。”

齐修文道：“那就是我这个将军的事了，我不会让敌人有这个机会。”

月阑梦眼眸带着无尽凉意，对峙半晌，她蓦地勾出一个笑。

“说到底，你不过觉得我一个女人不该做这种事罢了。”

齐修文反驳：“这种事自有人来做，既然选择成为国师，你应当高高坐在太清宫里，坐在神台上，享受万民敬仰，而不是手上染血。”

“北境那些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已经派人散播消息，大晁建立数百年，从未有过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国师，简直是个魔头。”

“已经有些愚昧的民众信了，要写万民书……上奏圣上！”

月阑梦眼中寒意凌然：“我不在意，我知道我在做的事。”

现在已经不只是北境，那些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已经牵扯到了京中高官。

陛下早就想大清洗却苦于没有机会。

“这些事，我师父清尘真人不能做，他道心不染尘埃。”

“陛下也不能轻易动手，朝中关系复杂，陛下顾忌太多。”

唯有她，太清宫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吃下断情蛊的观主无所顾忌。

就连师父也不知道，此刻的她无情无爱无恨。

月阑梦看着齐修文，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告诉你，你真当断情蛊断的只有那狭隘的爱情吗？什么悲天悯人，神爱世人通通都是假象。”

“若不是还有师父和太清宫在我心中，禁锢住最后一抹对这世间的人性与留恋，即便这天下倾覆，我也不在意。”

师父算的成魔之人，不是齐修文。

而是她。

她不愿师父被束缚，所以她才愿意替师父守护大晁。

她是个女子，若当真成了，纵使功德盖世也影响不到陛下。

听闻这话，齐修文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蚀，冻得他牙关都发冷。

月阑梦敛下眼眸：“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明白了便出去。”

齐修文摇头，咬牙道：“不，月阑梦，你在说气话，我不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抹利箭破窗而过，直冲月阑梦心口而来。

齐修文下意识扑倒她面前。

月阑梦愣神的瞬间，齐修文后背心脏处已被利箭刺中。

门外响起锐利慌乱声音：“有刺客，保护国师。”

齐修文有些站立不稳，压在月阑梦身上。

他眼瞳有些涣散，却仍强撑着道：“阑梦，对不起，我不知会变成这样，这一箭是我欠你的。”

“我真的很想念，原来的月阑梦。”

说完，他往地上重重坠去。

第27章

齐修文血流如注，月阑梦的白衣顷刻间便被染红。

墨影他们破门而入，神色焦急：“国师您没事吧？”

月阑梦望向眼眸紧闭的齐修文，眸色变了又变，道：“赶紧将他带下去请医官，若救得活便救，若救不活……”

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