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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他一边斯文用餐，一边看着心理医生对桑妧的心理分析……不愧是按分钟收费的，对桑妧分析得很精准。

季沉看完合上，很淡地说：“开张支票送过去，付清尾款！”

秦秘书惊讶：“陆总，陆太太还没有回来。”

季沉抬眼看她。

灯下，他目光晦暗莫测。

半晌，他拿餐巾抹了下嘴唇，淡道：“桑妧很快就会回来！跟聂医生的合作，暂时告一段落。”

他笃定的样子，叫秦秘书心惊肉跳。

她跟着季沉离开时，她心中不免想，跟季沉结婚……对于桑妧来说，究竟是幸还是孽！

季沉开车回到别墅。

佣人殷勤上前，他懒懒的，没有心情搭理。

来到二楼书房，随手将那份报告跟账单扔在书桌上面，而后他就坐靠在沙发背上，扭动着脖子放松一下。

身后落地窗，细雪飘散，给黑夜添了一丝华丽乐章。

季沉有点儿想念桑妧。

她那儿地方小但是沙发很软，桑妧喝醉了，软软地趴在他怀里睡了一个晚上，他依稀记得自从乔家出事后，她就再也不曾跟他这般亲密过，过去，明明她也像小雪莉一样喜欢粘人。

正想得出神，他的手机响了。

是桑妧打来的。

季沉握着手机，微微仰头，喉结更是情不自禁地滚动两下：“在秦园还是到家了？在秦园的话……我去接你。”

桑妧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开口：“已经到家了。”

季沉浅笑：“去看过了，还喜欢吗？”

桑妧没有回答。

季沉听着那头轻轻响起的吸气声，他略微坐了些起来：“怎么哭了？我过来找你？”

桑妧喃喃地说不要。

季沉是个成熟男人，何况他跟桑妧当了几年夫妻，他听出这两个字里包含了她太多的妥协，而且本身这个电话就是她的妥协。

他胜利了，他达到了目的，却觉得自己卑劣。

他想，是错觉吧！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抱歉，会觉得自己卑劣，自小他就被他的母亲教导想要一样东西就要不择手段……

但是桑妧在哭……

他想，或许是经常跟她在一起，心肠被泡软了吧！跟爱无关，就只是相处久了，多多少少产生了点儿感情……而已！

第91章陆太太，跟我回家了！

季沉挂上电话。

他靠在沙发上，安静看着外头的细雪，想象着桑妧窝在沙发上的样子……他当然可以现在开车去她那儿，进一步捕获她的身心。

不出意外，今晚他就能得到她。

她会搂着他的脖子，跟从前一样驯服承受他的占有，只因为她喜欢他。

但是季沉并未动。

因为没有必要，因为他已经再次得到她了，从身到心桑妧都又陷在过去的爱情里……

静谧安静的雪夜。

书房门口，佣人敲门轻道：“先生，有位姓白的先生过来找您！说想见见您。”

姓白……

季沉猜出是白筱筱的父亲。

他不想见，手扶着额头淡声说：“让他回去吧！就说我休息了！”

佣人犹豫再三：“那位先生跪在大门外头呢，今晚天寒地冻，万一他冻死了明天可得上新闻了。”

凌晨一点，季沉见了白筱筱的父亲。

那个老实了一辈子的司机，在中年靠女儿过上了好日子，他第一次来季沉的别墅，一路上被奢靡的装修给震撼到了，沾着积雪的腿不住地打颤。

佣人给他送了一杯热茶。

茶香四溢。

白父低头喝茶，捧着茶杯的粗糙手指，也是微微颤抖。

季沉靠坐在沙发上，声音在夜里略微疲惫：“白筱筱的病情趋于稳定，等雪停了就可以出发去国外，以后就在那儿疗养，你跟你太太跟着去！那笔钱足够你们过完下半辈子。”

白父手中热茶撒了大半。

那张黝黑的脸带了泪光，他给季沉赔不是，他说：“说是疗养其实就是等死！陆先生，我知道筱筱她年纪小不懂事儿，她给您跟陆太太带来不少麻烦，可是……可是您看在筱筱过去的情分上，看在您也曾经想过娶她的份上，就让她……落叶归根吧！”

老实男人，扑通一声跪了。

他流着泪说：“我都跟她妈妈说了，等筱筱走了，我们就带着她的骨灰回老家去。我向陆先生保证，若是她妈妈再找一点点麻烦，我就扇死这个不省心的婆娘。”

白父说完，抖着手将两样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他给季沉磕了好几个头。老实软弱的男人，没有敢问结果，在飘着雪的夜里缓缓离开……

室内，茶香渐淡。

季沉修长手指，拿起那两样东西。

一张是白筱筱的照片。脸颊已经看不到肉，整个人伶仃见骨都是病气，光看着就知道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另一张，是张黑胶唱片。

季沉将它放进古董唱片机，马思涅那首小提琴《沉思曲》响起……这首曲子季沉听着熟悉，竟好似当年他昏迷的时候，白筱筱为他拉的旋律。

小提琴声，隐隐透着哀伤，叫人心碎。

是季沉难得的心动。

他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不由地想起当年他想过娶白筱筱，那时也是凭着记忆里的那一丝心动，他想……应该是因为这首曲子吧！

季沉听了良久。

他拿了手机拨了秦秘书的电话，语气淡淡的：“将白筱筱转入特殊病房，让白家人没事不要出医院，更不要打扰桑妧。”

夜深。

秦秘书深深地震惊了。

她好一会儿才回神，忍不住说：“陆总，特殊病房只有陆家嫡系亲属才能享受，白筱筱她……如果桑妧知道了，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季沉却说：“按我的意思去做！”

他的指令，秦秘书当然要去办，但是挂上电话前秦秘书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陆总，我觉得有一天，您会后悔！”

秦秘书挂上电话，深吸了口气。

她甚至微微仰头，眼里有些泪光，从头到尾她最清楚……她清楚地知道桑妧是怎么走回季沉身边的，她清楚季沉是怎么残忍地对桑妧的，他辜负了她一遍又一遍！

她曾经，以为季沉是爱桑妧的，

可如今看来，这份爱在心肠如铁的季沉心里，浅薄得不堪一击！

……

第二天傍晚，雪仍未停。

桑妧从音乐中心出来，就见着季沉的车停在外头，她止住步子，任那些温柔细雪飘落在她头发上。

她心情有些复杂。

两个小时前，林双去了趟陆氏集团跟季沉签了合同，接受了季沉的两亿投资，季沉成为魏老师全球古典音乐会最大的赞助人。

这是她想了一夜的决定，也是她对自己的妥协。

她的心告诉她，

应该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

黑色宾利的车门打开，季沉长腿跨下车，他单手抱着小雪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挺好看，反倒增添了一些些人夫感。

四目相对，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