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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她在战场上受了敌人三箭也未曾掉过一滴泪。

可此刻，那痛彻心扉的感觉终于让她泪如雨下。

萧恒不看她一眼，抬步就要走。

顾长缨躺在床上，眼底一片ʝ死寂，“你废了我吧。”

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萧恒脚步一顿，却连头都没回，亦没有看到她眼底的绝望。

“你明知我废不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顾长缨，我会让你为害死我的孩儿付出代价！”

曲家战功赫赫，朝臣不会让他废了曲家唯一的女儿。

否则，只会遭天下百姓唾弃。

说完，他丢下顾长缨，离开了芙蕖宫。

安静的宫殿，顾长缨心如死灰的半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流着泪。

恍然间，她想起了多年前在御花园看到的那个正在背书的少年。

一眼惊鸿。

顾长缨从小认识的男子皆是粗犷的练武之人，而萧恒闯进她的眼中后，让当时年纪尚小的顾长缨忍不住想，这么温柔的男子，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呢？

经年已过，她得到了答案。

她从青雁身上，看到了萧恒爱人的模样，从自己身上，却只能看到萧恒恨人的模样。

这天之后，萧恒就把她囚禁在了芙蕖宫里，不准她出门半步。

关住她的笼子，从整个皇宫变成了这小小的宫殿。

顾长缨曾经洒脱潇洒的模样，也在这一日日的禁闭中被消磨，再也看不出是曾经那个飒爽英姿的女将军。

直到一个月后，边关突然告急。

邻国国主领十万精兵在两国交界处频繁挑起战事，已连夺我朝四座城池！

朝中无将可用，大邺军队节节败退！

顾长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战报传回的三天后。

给她送饭的小宫娥愁眉苦脸，说陛下近日因为战事情绪不佳，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的。

顾长缨这才知道，大邺已经在边关损失了近一万将士！

她身为将门之女，如此危急时刻，怎能安心的待在这后宫，日复一日的等死？

第8章

顾长缨不顾看守她的宫人阻拦，强行闯进了乾坤殿。

萧恒近日政务繁忙，在满桌子的奏折里抬眸，见到如此落魄的顾长缨时，联想到她未入宫前的飒爽英姿，他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你又来干什么？”

顾长缨开门见山，“边关战事告急，我自请出征。”

萧恒冷笑，“你身为后宫妃嫔，若是出征，是要叫天下耻笑我大邺无人吗？”

朝中无将，出身将门的顾长缨，的确是唯一的人选。

可这个想法之在脑海一瞬，便被他立刻摒弃。

若是此战胜了，曲家功绩再添一笔，她又想要借功讨赏要怎么办？

群臣若是借此上书要求他将后位给顾长缨，雁儿又该当如何？

仿佛看出他的顾虑，顾长缨缓缓跪下，“等此战结束，臣自请下堂，将婚书凤印双手奉上，岁岁年年，驻守边关，永不回京！”

最后“永不回京”四个字，她咬的格外重。

竟像是要与萧恒彻底断绝所有关系。

看着她如此决绝的模样，本该开心的，可不知为何，萧恒心头却只闪过一丝烦闷。

他黑眸一暗：“你不后悔？”

“臣，绝不后悔！”

曲家人的宿命，就是在战场厮杀，守护这大好河山。

从前是她被感情蒙蔽双眼，走错了路，如今，她要掰正回来！

从今往后，萧恒只是她的君，而她，只是他的臣！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也罢。

若能解决顾长缨，他曾经许给青雁，后宫除她之外，再无妃嫔的诺言，便也能就此兑现。

自从青雁四年前孤身救他一命，他便发誓，这样好的女子，他绝不负她！

思及至此，他淡声开口：“既如此，孤准了。”

顾长缨双手交叠盖过头顶，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

“臣，谢主隆恩。”

……

第二天，顾长缨便脱下后妃服饰，再次换上了她所熟悉的盔甲战袍，拿上那把属于她的红缨枪，骑上骏马，在玉京百姓的夹道欢送中，率兵出城。

在乌泱送行的百姓中，忽然有人大声高喊。

“曲将军，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打胜仗，就跟曲老将军一样！”

紧接着，又有不少此起彼伏的附和。

“对，没错！”

“我们相信曲家！”

“曲家军必胜！”

顾长缨听着百姓们真诚的话语，心头热流涌过。

她仰头看着青天，父亲，您看到了吗，百姓没有忘记我们曲家，女儿，也绝不会给您丢脸！

她勒住马绳，转身看向身后所有的百姓。

“岁歌必不负大家所望，肃清边关，还我河山！”

不远处的城楼上，萧恒就站在最高处看着顾长缨，看着她穿战袍的模样，似乎比穿宫裙时自在不少。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她铿锵有力的声音。

她说，她会肃清边关，还我河山！

萧恒心中微震，心中有如此大义的顾长缨，真的是他从前认为的狠毒狡诈的样子吗？

他一时想的入了神，没发现自己的目光竟头一次这么专注的盯着顾长缨看。

而站在他一旁的青雁，敏锐的发现了萧恒的异常。

看着城楼下的女人，她暗自咬牙，心中又慌又恨。

没多久，顾长缨豁然转身，带兵出征！

第9章

边关在大邺朝的最北边。

玉京如今才将将入秋，而边关苦寒之地早已飘起了鹅毛大雪。

地上的积雪已到小腿深，一步一个深印。

如此艰苦的作战条件，顾长缨看着底下的将士们都心生退意，为了激励军心，她主动脱下了身上的大氅。

一瞬间，她整个单薄的身体都暴露在寒风之中！

“将士们！边关苦寒，更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要习惯严寒，才能更好的与敌人作战！此战，我与你们共进退，誓死守卫百姓，护我大好河山！”

那坚定的模样，令无数将士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曲老将军。

军心振奋，他们纷纷扬起手中的刀剑。

“誓死守卫百姓，护我大好河山！”

“誓死守卫百姓，护我大好河山！”

“誓死守卫百姓，护我大好河山！”

见大家有了精神，顾长缨这才翻身上马，目视前方，坚定开口。

“杀！”

……

这一战，打了整整半个月。

顾长缨曾经与邻国打过仗，了解他们的战术，很快就制定了最有效的反攻。

加上她和她的将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所有人一鼓作气，连连夺回了此前被抢走的四座城池，很快就将敌人赶出了两国交界线。

敌国败走而归，国主当众下马投降！

那一天，下了整整半个月的雪也终于停了。

顾长缨夺回了最后一座城池雍州，接受敌国降书之后，便率领五千亲兵镇守在了这里。

其他的大部队兵马则班师回朝。

而她不会再回去了，这是她和萧恒的约定。

但就在大部队离开雍州后，顾长缨驻扎下来的第二天夜晚，邻国国主突然反悔！

他回去短暂休整后，竟又带着十万精兵杀了回来，并且在夜间突袭！

五千对十万。

黑暗里，刀剑声不绝于耳。

顾长缨当机立断点燃狼烟发送信号，让十里之外的探子送求救信回京求援。

发完信号，她立刻转身回去杀敌。

没多久，脸上、盔甲上，都溅满了敌人的鲜血。

副将一边杀敌，一边来到她身边，“曲将军，此战想必敌军蓄谋已久，五千对十万，城池必将失守，我们扛不住的！”

“抗不住也要抗！”顾长缨挥剑斩下敌军首级，坚韧的眼眸瞬间浸满血色，“援军很快就到，在此之前，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护住这座城，护住城里的每一个百姓！”

她一边杀，一边扬声：“将士们，随我一起！”

“杀！”

“杀！”

“杀！”

……

玉京。

顾长缨在边关大胜的消息传回朝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萧恒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他们在雍州遇袭的事。

萧恒已经快一个月没睡过好觉，这次总算好好的歇下了。

乾坤殿，外厅。

一个士兵拿着八百里加急的信跑了进来，“臣有要事启奏陛下！”

但人却被青雁身边的宫人拦下，青雁眼神瞥到了信封上“战事加急”的字样。

她眼神一动，温婉的笑道：“陛下昨晚熬夜处理政要，刚才休息，你把信交给我吧，我帮你送进寝宫。”

士兵本来有些犹豫，但青雁身边的太监立刻尖利开口：“我们娘娘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敢不听她的话不成？”

士兵立刻一抖，将信双手奉上，“臣不敢！”

青雁如愿拿到了信，等那士兵走后，直接拆开来看。

当看到信上写着顾长缨要以五千兵马对抗十万军马时，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天不亡我！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