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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巫山山顶的位置，当年舍利子沾染了他的鲜血以后，常慧师叔便跟他说过，他能感知到舍利的存在。

而那天见过陶夭以后，他便真的能感觉到了，所以一路长途跋涉，他来了巫山。

这里是他一生都不愿再踏足之地，可是她在这里，他便哪里都不愿再去。

曾有人说，世间的灵魂都是有归处的，而他的归处，就是她在的地方。

“对，我们会留在这里。”

慧宣不解：“为什么是这里？”

程隽摸了摸他的头却问：“慧宣，那天的糖葫芦好吃吗？”

想到那串糖葫芦，慧宣又想起那日穿白袍的姐姐，连忙点点头：“好吃！”

程隽再不做声，看着巫山的方向有些发愣。

她应该过得很好吧，那天，她笑起来一如既往地好看。

第十八章 阳光并不暖人

太阳懒懒挂在天边，冬日的阳光却并不暖人。

山下的村民听说这边的寺庙要重新整修，都很热情地过来帮忙。

这寺庙很小，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被收拾出来了。

程隽正在庙外种着一棵杏树，没有察觉身后多出来一个人。

“和尚，听吉依譁婶她们说，你以后要留在这庙里了？”陶夭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怔了好一会儿，可回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心中还是暗暗掀起滔天巨浪。

每每再见之时，他既是欣喜又是苦涩。

他想要一个拥抱都如此求之不得。

所有的情绪积压在一起，在开口的刹那，只变成一句：“我很想你。”

陶夭身形一怔，就着寺前的石凳坐下来，落日的余晖刚刚好洒在她头顶，墨色的长发仿若镀上一层金光。

她撑着头看着程隽：“和尚，你为什么想我？上次又为什么叫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程隽紧紧攥着手，脸上却是淡淡笑着：“不认识。”

他以为，这上千个日日夜夜，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心痛，可是只要有关于她，一切都是徒劳。

心里在默默滴着血，程隽甚至能听到血滴下的声音是那么清晰，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陶夭也不再问，只指着他种下的那颗杏树道：“回头这棵杏树长大了，你能在树下牵一只秋千吗？”

程隽笑着点头应她：“好。”

……

夜里，窗外透进来一股寒风。

程隽躺在床上，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声。

他感觉床边好像有人在看他，用一种极度悲伤的眼神，然后有低泣的声音，像一阵压抑着的小雨。

指尖轻轻滑过他的侧脸，眉眼，鼻翼，一点点，小心翼翼却又温柔轻巧。

程隽想醒过来，想看清那人是谁。

可是，他的身子很沉重，一点也不听使唤。

过了许久，一阵风轻轻在耳畔拂过。

程隽这才能睁开眼，他惊坐而起，想要抓住刚刚身旁之人。

可是起身，房间里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都没有。

窗子是紧紧关着的，没有人进来过。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他的一场梦，异常的真实，却又杳无踪迹。

一连好几日，都是如此，他才终于肯定，不是他在做梦。

其实隐隐的，程隽猜到了答案，却又不敢相信。

这天夜里，他闭上眼，却一直没有睡着。

直到听到一阵风声又穿堂而过，像一片羽毛般落在他床前。

一股熟悉的清香袭来，他屏住了呼吸。

一双手温柔的拉过他的手，他的手心掉下了什么东西，像是一滴泪，濡湿的触感有些发痒。

“和尚，你瘦了。”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低喃着。

程隽这才真的敢确定，是陶夭！

他的手不由一紧，可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他醒了，急忙起身便要走。

程隽翻身将她拉回来，紧紧拥入怀中。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气息，不是陶夭又能是谁。

有些东西，拥有了便接受不了失去。

他抱着她，依誮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蒹葭，我很想你。”

特别想，想到快要疯掉，可是他不能疯掉，无数日夜，他都在强迫自己接受失去她的痛苦。

似乎只有痛苦才能让他感受到，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怀中人身形一僵，沉默着没有出声。

可这般冷淡的回应，让程隽有些崩溃。

那些死死压抑了数年的爱，愧，念，悔在瞬间崩塌，变成执念，一寸寸深种其中。

他霎时间红了眼，欺身吻上她的唇。

她的吻一如记忆中的那般甜美，柔软，他从没忘记过那一夜，她哭着，颤抖着扒开他的衣服说要报复他。

说要让他破了色戒，要让他做不成和尚。

如今，他不想做和尚了，他只要她。

程隽头一次感受到，他从来不想成佛，不想修佛，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男人。

他如侵城掠地般吻着她的唇，拉开她的衣衫。

第十九章 执念是一个人

窗外月光清凉，洒进房间。

房间有些黑，程隽看不清此时的陶夭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陡然上升的温度让他的心，跳的极快。

他的脸埋在她耳边，一遍遍的低语：“不要再离开我了，我还俗来娶你好不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真的很想你……”

有泪水从眼眶掉落，他知道一定很丢人，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双手臂轻轻勾住他的脖子，最后的理智终于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身上的袈裟被解开，衣衫散落一地。

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愉，程隽只知道，吻过她耳畔的时候，她脸上有一滴眼泪滑落。

苦苦涩涩，最终，眼泪与久别的思念压抑成一片，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默然起身。

程隽拉着她的手臂，声音有些沙哑：“你要去哪里？”

陶夭回头盯着他殪崋的眼睛：“和尚，你不修佛了吗？”

“我要娶你。”程隽看着她，夜色下却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

她忽然覆身上来，吻住他的唇。

程隽想抱抱她，却惊觉，浑身都动不了了。

陶夭起身，轻抚过他的眉眼，只轻道：“可如今，我真的是妖了。”

她沉默着起身，穿好衣服。

程隽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他想告诉她，他不在乎，他不介意。

可是被法术禁锢住的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还是眼看着她转身离开。

……

翌日的天色有些发暗，冷风一阵阵，呼啸而过。

程隽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除了散落一地的袈裟，没留下半点关于陶夭的痕迹。

他穿上衣服起身，急匆匆出门，可方才打开寺门便看见寺外守了一队官兵。

为首的是一个红衣女子，亦是昭国最受宠的五公主楼玉。

看见程隽，楼玉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狐裘，一双美目流转：“程隽禅师，本公主特来迎你回朝。”

程隽一愣，眉头便蹙了起来：“这是何意？”

楼玉一步步走近他，最后在他跟前站定，压低了声音道：“不愧是我的郎君，连蹙眉都如此好看。”

程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请女施主自重。”

楼玉风情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又轻道：“不着急，本公主有的是时间让你接受这个事实。本公主看上的郎君，别说是和尚了，就是神仙，那也得到手。”

这突如其来找上门的公主，让他有一瞬无措。

按说巫山地处偏僻，他亦鲜少露面，怎么可能会被这个公主看见！

他眼神一暗，望向了巫山山顶的方向。

……

正在睡觉的青冥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他缩了缩鼻子，转头便看见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的陶夭。

他不由皱眉：“说了你现在半妖之身，法力又弱，到处跑什么，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陶夭微微一怔，只觉身子格外疲惫。

她在一旁的榻上躺下，眼睛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山洞：“姑姑从前要是早些跟我说我是女娲后人就好了。”

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她依誮也不用被青冥以妖力续命复活，以平大地之怒。

因为她是女娲后人，当初她精魄散尽，魂归大地，却因心中有执念，大地不平，借圣族之力，有佛舍利做引，得以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