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景玉之斐小说全文阅读-(傅春景玉之斐)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道好坏分得清黑白啊,那你们一个个的瞎操什么心?”
那几个人都愣住,敢情这大小姐是听到了她们说话。
“大小姐,不是我们多嘴,你年纪小,事情经得少,看得浅。”
“对啊,凡事还得多留个心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女孩儿胸口气得一起一伏,“我师兄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你们不要乱说。”
“哎啊大小姐,我们难不成还冤枉了他不成?”
“冤枉了。”
“一个是冤枉,两个呢?”
“也冤枉了。”
“大小姐,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忽然一插腰,气急败坏,“我在我自己的家,凭什么要跟你们讲道理?”
读书人,不会吵架,只能摆出些嚣张的气势唬唬人。
只有陆时知道,这丫头此刻一定咬着牙,脸涨得通红,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泼妇样。
世家千金,说话应该委婉,心里怒到极致,面上还得云淡风轻,给客人留几分颜面。
泼妇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应该如此的。
哪怕是为了他。
陆时的心像是卷进了漩涡里,一点一点的卷下去,沉下去。
“明明是你要我家师兄捡帕子,也明明是你跑到我家师兄跟前,说头晕。”

姓唐的小子故作深沉的叹口气,“亏我还劝师兄,要帮帮人家呢!”
天地,安静了。
陆时敛下眉头,转身离开。
他一口气走回自己的院子,在窗前坐下。
那些女人说得对,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只是在唐家父女面前装得正经罢了。
他起过猥琐心思,夜里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
那时候,脑子里会出现很多他睡过的女人,胖的、瘦的,娇的、媚的……
最后定格的,永远是月夜下,女孩儿从地上爬起来,无声抬起的那张脸。
每到这个时候,他心里会莫名的羞愤,难堪,然后开始唾弃、鄙视、厌恶自己。
嫌弃自己的出生,嫌弃那个女人,还有那四年的醉生梦死。
如果我出生在一个世家……
如果我的母亲知书达礼……
如果我身心干净,为人坦荡……
如果我再年轻几岁……
我是不是就能伸手去摸一摸那张脸。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一个人的身世、过去、经历,就是他的皮肤,早就和骨血融在一起,撕不开,刮不掉,还做什么梦呢?
可笑不可笑?
陆时从怀里掏出胭脂,起身走到书案前,拉开抽屉放进去。
……
这一日,师妹收到了很多的生辰礼。
褚言停送的是宋徽宗真迹;
唐臻送了副名画;
太子府送的是一尊半人高的珊瑚;
刘侯爷家送的是两匹苏绣、一只白玉手镯……
陆时庆幸自己把那盒胭脂锁了起来。
热闹了整整一天的唐家终于安静下来,他陪先生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像往常一样去马厩看书。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有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的书桌,他还是觉得在马厩看书,是最让他舒服的。
马厩里有灯,他以为是三胖,走近了才发现,女孩儿俏生生的站着。
烛火落下来,在她身上勾了一圈柔和的轮廓,陆时心头微动,是个大姑娘了。
“师兄。”
她笑盈盈的伸出手,“我的生辰礼呢?”
“没银子准备。”
他走到栅栏前,把脑仁儿牵出来。
“和去年一样,我给你做马夫。”
她从喉咙里笑一声,“我长一岁,得比去年多几圈M.L.Z.L.吧。”
他“嗯”了一声,嗓音微哑,“几十圈都成。”
“扶我上去。”她伸出手。
脑仁儿早已不是小马驹了,长得又高又大,他扶她上去的时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手很软,指尖有些冰冷。
他等她坐稳了,脱下身上的外袍,卷成一团,放在她面前。
“把手伸进去捂捂。”
“师兄,你不冷吗?”
“不冷。”
第三百九十二章坦承
陆时的确不冷。
夜深了,有个女孩儿专程等在这里,什么都捂热了。
他牵着马默默往前走。
脑仁儿如今不拿蹄子踢他,改拿脑袋拱他,亲热的跟什么似的。
畜生其实和人一样,谁对他好,它就对谁亲。
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好一会,说:“师兄,其实每年生辰,都是我最不开心的一天。”
“为什么?”
“我娘是生我的时候,落了点病根,太医说她怀孕的时候吃得太好,以至于把我养得太大了,不好生。”
她声音有点发沉,还有些颤。
“我娘说她没指望会有自己的孩子,老天爷突然给她了,她就想让我在娘胎里养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她不知道,我宁愿自己生下来瘦得跟只猫似的,也想她好好的,如果没有我,她能活很久很久。”
她轻轻叹气,“我爹也不会一个人到现在。”
陆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是听不得她叹气。
“我在马厩里藏了点酒,你要不要喝一口。”
“藏酒做什么?”
“夜里冷,喝几口就不冷了。”
她撇撇嘴,“没有下酒菜吗?”
“喝酒不用下酒菜。”
他调转马头,把女孩儿扶下来,从草垛里掏出个酒壶,掏出帕子擦了擦壶嘴。
“给。”
她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两口,咂了咂嘴。
“这酒怎么这么烈?”
“烈酒才解愁。”
他转身拿下几个草垛子,放在地上,又把外袍铺在上面,“坐。”
她听话的坐了。
他在她边上坐下,挡住风口,“再喝两口就不冷了。”
她咕咚咕咚就是两口。
他看她一会儿,嘴角往上弯了弯,“今儿的戏,好看吗?”
午时寿宴,唐府大小姐吃到一半就不见了踪影,找半天才发现,她和姓唐的小子又跑戏台看戏去了。
“嗯,好看。”
“唱的什么?”
“西厢记。”
他皱眉,“怎么看这个?”
她嘟嘴,“这个怎么了?”
他良久才低声道:“十个书生,九个不怀好意,你别信。”
“那还有一个呢?”她转过头看着他。
“还有一个……”
他对上她的眼睛,没由来的心中一悸,“更坏。”
她垂下脑袋。
他喉结上下滑动,有些不忍心,“除了这个戏,别的戏随你看。”
“我爹是好的。”
她不甘心,“他为了我,都不打算再娶。”
“嗯。”
“你也是好的。”
“我不好。”
他沉默了一阵,打算说一些自己的过往。
“我来京城之前,在妓院里住了四年,所以男人的心思,我最懂。”
女孩儿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他瞥她一眼,又把视线挪开。
“我把我娘给我上京赶考的银子,都败光了,才肯从妓院出来。”
女孩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娘在陆家的名声不大好,我爹……我甚至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的名字不在陆家的族谱上,陆家人都说我是野种。”
他停顿了一下。
“我一直在想,我爹是谁?是路边的叫花子?是陆府的哪个酒鬼,或者是……”
“别说了。”
女孩儿突然尖叫起来,“你闭嘴。”
他不以为然的笑笑,“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以后一个人别来这里。要来,让林壁陪着。”
女孩儿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她蹭的站起来,一仰头,将那一壶的酒都喝完了,然后把酒壶往他怀里一扔。
“师兄,谢谢你的酒。还有……”
她牵了一下嘴角,说不下去了,撒腿就跑。
陆时看着她消失在拱门口,自嘲一笑。
他不仅懂男人心思,也懂女子的。
那丫头的手指冰冷,可见已经等他许久;她收了那么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