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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迟素月瑟瑟发抖的肩上：“你今日便启程南下去苏州，别再回来了。”

闻声，迟素月仓皇抬头，却只看到皇后转身而去的背影。

身上，母后披上的鲜红裘衣温暖，她却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寒心。

若不然，怎会一句话都没有，只将自己放逐出京城。

迟素月按下眼眶滚烫，扣头行了大礼。

“阿月不孝，惟愿父皇母后……长寿安康。”

……

将清秋留在宫里，迟素月一个人出了宫。

不想刚出宫门，就被身着黑袍的妇人，拉到了阴暗无人的小巷。

“谁？！”

迟素月抬头，竟是早已离京，被通缉的傅母！

傅母第一次见如此狼狈的迟素月，眼里满是复杂：“公主，因为宦修，你受苦了。”

苦？

迟素月眼底的光晃了晃，按下情绪：“您不该来这儿，快走吧。”

傅宦修如今带兵造反，傅家满门同罪连诛！

傅母叹了口气：“公主的好意，我都知道。我希望你别恨宦修，他是有苦衷的。”

“三月前，迟朝与敌国交战，陛下听信了傅家通敌要反的谗言，便派人暗下杀了宦修的父亲。可当战争获胜，究竟是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圣上悔之晚矣，便想瞒住这件事，可宦修他正随军，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杀，知道了真相……”

傅母的话一字字砸在迟素月头上，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所以这些日子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傅宦修的故意报复！

迟素月只觉得荒唐，又无力。

她看着傅母，想了很久：“傅夫人，我想见傅宦修一面。”

第10章

寒风裹挟着冬雪落下。

明明临近过年的京城，却一片惨淡衰白。

城外北营。

迟素月孤身一人站在营门外。

傅母已经进去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出来。

说是要见傅宦修，但到现在，迟素月还没有想好要同他说什么，只是觉得，该见一面。

可现在又想着，罢了。

国仇家恨已是定局，见了又能如何。

像是想通了，迟素月转身便走。

大风起兮，吹落雪色，也遮去了她走时的脚印。

最后她来到了公主府。

迟素月仰头看着衰败的府邸，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一间，一砖一瓦……

直到推开最后书房的门，迟素月一怔——

……傅宦修？

但下一瞬，她就清醒了过来：“无心，你怎么在这儿？”

那日离开后，她便告知清秋让无心离开。

无心瞧见迟素月，循着记忆里傅宦修那般，笑了出来：“我在等公主回来。”

“无心，别再学他了。”

迟素月的话一出，无心当即愣了。

片刻，又听她说：“日后，你与傅宦修无关，去做你自己吧。”

无心沉默了很久，偏执般开口：“我只想留在您身边。”

迟素月看着那双和傅宦修一模一样的眼，没有再劝。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8

无心没有迟疑，立刻退了出去。

书房内，剩下了迟素月一人。

她缓缓走上前，循着记忆里傅宦修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窗外，天不知何时晴了。

阳光暖暖照进来，让人昏沉。

迟素月却从未有过的清醒。

傅宦修想反这件事，她当真不曾察觉吗？从他归来，护着柳依依，问自己要兵符……

她不是不知，只是想赌他不会！

可惜输了，一败涂地。

国家动荡，她是原罪。这样的自己，怎配活着？

想到傅宦修那双含恨的眼，迟素月忍不住想，若自己死了，能不能平息他的恨？

迟素月眨了眨干涩的眼，拿过一旁的狼毫，在纸上写下了想说了的一切。

她留了三封信。

一封给父皇母后，说的是无法膝前尽孝。

一封给傅宦修，是和离书。

最后一封给无心，希望他能帮自己最后一个忙。

迟素月一封一封的装好，然后拿出成婚时，傅宦修送给自己的防身匕首，横刀自刎——

……

次日，清晨。

死寂的京城，被刀剑争鸣声吵醒。

皇城外，傅宦修率着叛军，兵临城下。

他望着城墙上飘扬的‘迟’字大旗，脑海里却是父亲死去的那幕。

“小将军，万事俱备，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杀进京城，取昏君人头！”

傅宦修闻言，却莫名想起了迟素月。

她那么骄傲的人，事到如今，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傅宦修不知，片刻后，他凝神刚要下令。

京城城门却开了。

傅宦修黑眸微沉，就瞧见里面出来的人，赫然是无心！

他一身白衣，像极了丧服。

傅宦修心里无端有些发慌，勒着战马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无心一步步走上前，怀里，还抱着一个锦盒。

傅宦修视线扫过，落回那张与自己无差的脸上：“你来做什么？”

“公主有东西要我给你。”

无心说着，将一封信递给傅宦修。

傅宦修一愣，静静看了许久，才接过，展开。

“某虞大寒，自此和离。结缘三载，难归一意。一别两宽，与君长诀。”

最后那四个字，如针刺进眼里。

傅宦修收紧了手，没来由的一股怒火烧燃：“迟素月人呢？她既要和离，便让她亲自来！”

无心摇了摇头：“公主还有几句话要我带给你。”

“她说：她身为公主，却因男欢女爱，一再失颜，导致皇家沦落笑柄，此为一错。”

“错信你，导致国将不国，家难为家，此为一错。”

“她要我问你，杀父之仇不可消，那便用皇帝唯一女儿的性命来抵，可够？”

傅宦修呼吸一滞，就对上无心看来的恨意目光。

“这……是公主要我给你的最后一物，傅宦修，你可要看好！”

话落，他陡然伸手打开了怀中锦盒。

傅宦修瞳孔骤缩，眼尾赤红！

只见那锦盒里放着的，赫然是迟素月的项上人头！

第11章

不可能！

傅宦修呆呆看着那锦盒，不敢相信迟素月就这般死了！

她那般骄傲的人，不该来杀自己吗？命令自己，被她驱迫！

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自尽？！

傅宦修不信，亦觉得无心是在骗自己！

“来人，攻城！”

他下着令，抢过锦盒，直直冲进皇城。

他不信，若自己杀至皇宫，杀了她父皇母后，她还不出现！

可真的！

血色，染遍了迟朝大殿。

迟素月从始至终未曾出现。

倒是下属在公主府，找到了迟素月的尸身带了过来。

血液化成浓黑的墨，将天地都碎裂变黑。

不知什么时候，迟素月成了一缕魂魄，游荡在满是鲜血的金銮殿上。

她看到傅宦修依旧冷着那张脸，朝她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走去。

是要看她死得有多惨吗？

迟素月冷笑，不想再与傅宦修与任何瓜葛，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便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就可以见到父皇和母后。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