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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的下了楼，见颜茵坐在一边，突然甩了她一巴掌:“死老太婆！这赔钱货有什么可稀罕的。”

小小的颜茵被她推下了楼，血染红了一地，也染红了贺沉绛的眼。

但是对于颜茵来说，她太喜欢这次受伤了，她住了院，虽然沈父他们都没有来看她，但贺沉绛每天都来，有时候还背着书包，坐在一边给她念课文。

“小叔，以后你要做老师吗？”

“不，我要做律师。”

这样短暂的幸福仅仅持续了十天，颜茵被带回了家，后来沈父不准她乱跑，她见贺沉绛的机会也少了。

初中刚念完，颜茵辍了学，在外面找零活儿赚钱，也跟着一群小混混学会染发抽烟打架。

总是在外面怎么混，回到家，她还是要被陈慧和沈父打到不能动弹，在贺沉绛面前，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你现在的模样真难看。”

刚考上大学的贺沉绛眼中不知何时多了满满的厌恶，看着颜茵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冰凉。

贺沉绛讨厌她了。

颜茵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贺沉绛，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他:“小叔，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你拿去。”

“嘭”的一声，饭盒被掀开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

“不需要。”

颜茵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泪也渐渐流了下来。

再后来，她脸皮越来越厚，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缠着贺沉绛。

就算他工作了，她还是会去他上班的地方蹲点，守着他下班。

“小叔！”

新染着一头红发的颜茵兴致勃勃的朝贺沉绛跑了过去。

贺沉绛身边的同事看着夸张发型的颜茵都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费律师还有这么个另类的红发小妹。”

第三十七章 无尽的孤寂

刚入职不久的贺沉绛只觉丢人，无论他怎么赶怎么骂怎么讽刺，颜茵就想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不肯走。

……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是电影一样回放着，颜茵就好像是一个看电影的人，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事情。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也要死了呢？

“颜茵！你给我醒醒！”

贺沉绛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生生的将黑暗中的颜茵拉了出去。

“有心跳了！”何思辰看着心跳已经恢复但依旧虚弱的颜茵，又惊又喜，还差一点就没救了，要不是贺沉绛，颜茵恐怕真的就去了。

贺沉绛捧着颜茵的脸，眼泪落在她的额前，心中的后怕差点让他瘫倒在地：“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

刚刚心电仪中那平整的直线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半小时前还笑着说饿了的颜茵突然就死了。

脸颊处浅浅的气息让他不安的心缓缓平稳了些，何思辰手中拿着手术刀，对着贺沉绛道：“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贺沉绛抚着颜茵松软的黑发，在她耳边细细地说着：“颜茵，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贺沉绛哽咽着，极力让声音清晰，“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颜茵，只要你活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颜茵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没有意识。

但贺沉绛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听得清清楚楚。

曾经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如今听到了，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颜茵知道她心里还有贺沉绛，但她也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从前她只想让贺沉绛永远陪着自己，但她太自私了，她根本陪伴不了他多久，却还想让他爱她。

与他相爱，她撒手一走，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孤寂……

经过抢救，颜茵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现在的情况又回到了当初刚入院时，她又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里。

贺沉绛伏在玻璃窗前，看着昏迷中的颜茵，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流着眼泪。

何思辰也无法再说什么让贺沉绛放宽心的话，他实话实说道：“南城，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她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贺沉绛闭上眼，语气颤抖不已。

见他接受了这个一事实，何思辰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好友，他希望贺沉绛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颜茵命定如此，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

颜茵的情况被费母知道后又是一通抱怨：“我说什么来着，颜茵就是个短命鬼，白白替她花了快一百万，还没两个月就要死了。”

费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你想想你做的事，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厨房中的方颖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颜茵既然快死了，贺沉绛也应该也会死心了，他们也可以结婚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都答应

重症监护室。

颜茵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了，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是一件困难的事。

她奋力的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病房，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颜茵。”穿着防护服的贺沉绛站在她床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颜茵细小的声音被掩盖在仪器的响声里，她就像个弥留之际的人一样气息奄奄着。

贺沉绛将头凑到颜茵耳边，隔着氧气罩，他努力的听着她的声音。

“我……我好想……看你……结婚……”

颜茵想起用着全身的力气说着，从前她害怕贺沉绛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她了。

但到了此刻，她倒是期盼着贺沉绛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贺沉绛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不，我不会结婚的，除非你好起来。”贺沉绛忍着泪和心痛，声音轻的像是怕惊到颜茵。

颜茵笑了一声，呼吸更加沉重起来:“小……叔，对不，起……纠缠了，你这么……久。”

“我……我不坏的，我……也没有想……想杀陈……陈慧……”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贺沉绛低泣着，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颜茵下意识的想去帮他擦眼泪，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抿了下干裂苍白的嘴唇:“别哭……”

她从没有见过贺沉绛哭，她甚至以为没有什么能让他哭，没想到他会因为她的死而泣不成声。

眼皮越来越重，但颜茵却不愿合上，仍然憋着一股劲说着:“真，真好，我买的……墓地用的……上了……”

“小，小叔，你要……记住我……要记……住我啊。”她流着眼泪，眷恋的看着贺沉绛。

贺沉绛擦着她的眼泪，不住地点头:“你别说话了，你休息一会儿，你会没事的。”

他知道自己说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颜茵张了张嘴，呼吸变得颤抖起来，眼神也开始涣散。

“小，南城……”

这一声“南城”，叫的贺沉绛近乎肝肠寸断。

“于归……”

他低唤一声过后，心电仪传出“滴”的声音，那刚才还起伏着的绿线又变得平直。

何思辰感到重症监护室时，只见贺沉绛一手覆在颜茵的眼睛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头贴在她的肩窝处，若不是那颤抖的双肩，何思辰以为贺沉绛真的心如止水的接受了颜茵已经死了的事实。

“南城。”何思辰看着被贺沉绛挡住双眼的颜茵，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还是没能留住她。

贺沉绛许久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红的吓人，神情却是分外颓废:“把这些东西搬走，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何思辰点点头，让护士把仪器都撤下后，他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贺沉绛轻抚着颜茵还有余温的脸颊，像是在对待珍贵的珍宝:“你比我更狠心，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活着，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三十九章 信

贺沉绛不止一次想过颜茵死了他会如何撕心裂肺。

但当颜茵的在他面前渐渐没了气息，但最后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贺沉绛却无法再哭出眼泪了。

若不是那心中的刻骨的痛楚，他都以为他根本不爱颜茵。

颜茵的手渐渐僵硬，残留的余温也渐渐闲散，贺沉绛把她的手轻轻放入被子中，又深深地看了看她，才将洁白的被子拉上来盖住她消瘦的脸。

何思辰现在门口，看着贺沉绛走了出来，踉跄了几步后扶住身侧的墙，声音沙哑的不像是他:“我，我带她走。”

殡仪馆。

除了贺沉绛和何思辰，还有费父来送颜茵。

费父看着几天中像是沧桑了十岁的儿子，心疼不已:“小城，人死不能复生……”

贺沉绛没有说话，眼神像是定住了一般看着颜茵的遗照。

何思辰拍了下费父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