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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连忙拿着担架过来：“急救病患，快找主任！”

“妈，妈你醒醒，不要吓我……”沈青禾六神无主地握着沈母的手，一遍又一遍呼喊着。

“送手术室！”

几个护士一起抬起担架朝手术室走去，快要到的时候，沈青禾感觉到沈母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沈母费力睁开了眼，不舍地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儿，她用尽全力说了句：“别哭……以后……要好好的活。”

接着，沈母便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她的手也一点点从沈青禾手中脱离，手术室大门‘嘭’的关上，将沈青禾和沈母彻底分开。

沈青禾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沈父离世前的情景。

沈父最早一批是下乡改造的知青，在一次挖沟渠时，被石头不幸砸伤。

沈青禾最后见沈父时，他浑身是血，眼里满是不舍地对沈母和她说的也是……

“别怕，带着孩子好好活……”

沈青禾靠着墙蹲下，双肩忍不住颤抖，泪水不断从眼眶汹涌而出。

时间走得那么慢，直到一抹殷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在沈青禾的脚上，抢救室的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了。

第10章

“医生，我妈怎么样？”

沈青禾连忙站了起来，双脚的麻痹感使她一晃，医生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看着眼前女子红肿的双眼，他却只能低下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轰隆！

一声雷响炸在沈青禾脑海中。

沈青禾僵在原地，眼泪无知觉的掉下。

护士把沈母的遗体推了出来。

沈母整个人被一块白布遮住，没了声息。

和前世一样的场景，让沈青禾颤抖着手，想去碰沈母，却又不敢真的碰到。

她一下跪在地上勃然大哭，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酸的红了眼。

第二天，沈青禾将沈母的尸身送去火化了。

沈家本就是赶山镇的外来户，她如今是真的无亲无故了。

沈青禾将沈母骨灰盒带回沈母家，屋内已经积累了一层薄灰，沈青禾将骨灰盒放在桌上，打了水一件件擦拭屋内的每一件物品。

正收拾着，她突然看到床下有个小盒子，打开后，竟然是一个存折还有一个小册子。

存折里竟有八百二十三块六角八分钱，沈青禾又翻开小册子。

沈母熟悉的字迹入眼。

——今天没有坐车，省下了6分钱，给禾禾买爱吃的甜大饼吃。

做菜少放点油，省下了1块钱，给禾禾买个老母鸡炖着吃。

不买香皂省下了3角，给禾禾买几个鸡蛋吃。

往后翻，每一页都写的满满的，全是这些。

沈青禾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抱着小册子大哭了起来。

沈青禾拿上这些东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坐在桌旁，离婚申请书印入她的眼里。

她坐了一整夜，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才终于有了动作。5

她找出笔，在离婚申请书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她又找出一张信纸，想了一会，才慢慢落笔。

“叙北，这是我……”

写完信，沈青禾将信折叠，将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和信一起放进了一个信封。

最后，她拿上自己之前就收拾好的行礼，最后看了一眼屋子，毫不留恋的关上了门。

火车站台。

沈青禾在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去广州的票，她仍稚嫩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前世都不曾拥有的坚定。

就算挫折再多，这一世，她不会向命运认输的。

三个月后。

战叙北从绿皮火车上走下，一同下车的人都有人来接，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沈青禾的身影。

是他寄回家的信，她没收到吗？

又或者……她根本没打算来接他。

怎么想，都是后面这个可能性更高，战叙北低下头隐去眸中的晦暗，走出车站。

路上，不知为何，看到他的人第一反应都是惊讶，之后才笑着脸跟他打招呼。

战叙北隐隐有些不安。

他这次去北城，是应叶莓的父亲，也是他当初在部队的恩师请求，去做临时指导员。

这件事需要保密，所以他连沈青禾都没告诉。

而且沈青禾一心想和他分开，这次自己离开赶山镇还给她留了离婚申请，也许，她已经迫不及待的选择了和自己离婚……

回到家，家门紧闭，他打开门，迎接他的是满屋子的灰尘。

战叙北一愣，只觉预感成为现实。

走进屋内，环顾四周，一片冷寂，只有桌上放着一个信封。

他拿起信封打开，一沓钱和信落在桌上。

看着那钱，战叙北心中莫名一突，他快速的打开信，娟秀的字体刺入眼中。

——“再见了，叙北。”

“结婚半年，我一直在给你添麻烦，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是真的想要挽回你，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但很可惜，我知道你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

我想去深圳赚钱，其实是因为我妈生了很重的病，需要很多的钱。我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后来想想，我实在也不该再拖累你。

你是雄鹰，胸有壮志，和叶莓这样的城里人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

信封里的钱是我的存款，就算是我这段时间害你被人看不起的补偿，请你收下。

叙北，让我最后一次叫你叙北。恭喜——你自由了。”

战叙北攥紧了信，人生第一次以来如此的慌乱，心里深处猝然闷痛。

信里写的东西完全推翻了他这段时间的想法，其中的一些事更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

他拔腿就跑了出去，却在门口和街道主任迎面相遇。

街道主任看到战叙北就是一声叹息：“你总算回来了。”

战叙北直接开口问：“主任，沈青禾去哪了？”

“你不知道吗？她妈死了之后，她就离开了。”

“死了？”

闻言，战叙北心里顿时颤了几下。

他没想到，在他离开的三个月里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主任回忆那天的情景：“就在你离开不久，她妈突然发病，没有抢救过来，人就这样走了。”

战叙北直直怔在原地，失了神。

主任又摇摇头：“其实那段时间青禾的举动我们都看在眼里，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每天去买菜都是开开心心的，聊天也是一句离不开你呀，可偏偏你看上城里的小姐，硬是要离婚，唉。”

他看了眼战叙北，语重心长：“你想离婚我理解，只是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不嫌妻贫方有富贵。”

战叙北回过神，心中一阵刺痛，正想解释他和叶莓根本没有关系，他也从未真的想离婚。

就见主任从怀里里拿出一个黄色的本子：“给，离婚证她走之前办好了，也算你得偿所愿。”

第11章

主任把离婚证硬塞给了战叙北。

战叙北身体僵硬的拿着那纸，缓缓打开。

看着证件上“赶山镇民政局”蓝色的钢戳，和沈青禾那小小照片上的笑脸，他紧紧攥紧了手。

哑声开口问：“主任，她现在在哪儿？”

主任看了战叙北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她不在这儿了。”

“她找我开了介绍信，一个月前就离开了赶山镇了，想知道她去了哪儿，你自己去找吧。”

主任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

战叙北不敢置信的看向主任的背影。

下一刻，他拔足就跑向火车站。

火车站售票处。

听见战叙北询问沈青禾的去处，售票员警惕无比：“你说你们是夫妻，我就信吗？现在的社会可不比十几年前了，我听说上个月警察还抓到了几个流氓……”

战叙北手攥了攥，才从裤兜里拿出了离婚证给售票员看，声音有些干涩：“她没和我说，就留下这个走了……”

售票员睁大了眼看着那离婚证，一瞬几乎脑补出了无数剧情，她打量着战叙北的样子，现在看来的确不像坏人了。

“行，我给你查查。”

售票员拿出记录簿，翻了将近一小时才找出记录：“买了票去广州了，都这么久了，你……”

她看着眼前男人脸上神色，叹了一声。

“谢谢您。”战叙北十分真挚的鞠了个躬，想起了沈青禾曾说过的要去深圳的话。

一瞬便下定决心：“我要一张最快去广州的票。”1

“那也要明天了，每天只有一趟去广州的车。”

售票员很快给他办好手续，把票递给他时又问了一句：“你找到她之后准备怎么办？”

战叙北沉默一瞬，坚定开口：“追回她。”

战叙北又向售票员道谢后才回到家。

坐在屋内，他静静看着这个家。

结婚半年来，这个屋子里已经充满了沈青禾的身影，战叙北看向哪里她就会浮现在那里。

拿着锅铲笑着说话的她，吃着糖果的她，做手工的她，对着他笑的她……

他起身又四处查看，这才发现之前留在柜子里的钱她根本就没有拿走。

他又转头看着桌上的钱，心里千疮百孔。

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也不知道会去哪里？